第176章 乌鸦谷（6）[第1页/共4页]

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看到一个五六岁的细妹子，穿戴大红花袄子，头上扎着羊角辫子，一蹦一跳，走到无患面前，仿佛是前一世，就熟谙无患，说：“叔叔，叔叔，你让我摸一摸你的野鸡，好吗？”

小溪上，有一座河卵石砌的拱桥。老尼姑说：“你在这里等我。”

山顶上，有一个六角形的凉亭。无患想坐下来安息半个小时。出门时，仅吃过两个皱皮皱脑的胡颓子果，早已饿得前胸贴着后背，走了七八里，小腿肚子都发软了。

“今后的好日子，是个甚么模样？”

“乌鸦谷？你如何去了乌鸦谷？”细妹子说：“我爷爷奉告我，乌鸦谷，是战神蚩尤住的处所。叔叔，你见到蚩尤了吗？”

老尼姑说：“我们苗族的龙廷久，我们把他尊为第一个豪杰。决明的哥哥，就是龙廷久式的大豪杰。”

老苦瓜说：“回单的意义是，霜阴了，霜没了，就会下雨。下雨之前，就会刮北风，以是，特别的冷。俗话说，阴霜冻死狗，就是这个事理。”

细妹子将小手抽返来了，眼泪汪汪地说：“这两只野鸡，当真好不幸呢。叔叔，你把野鸡放走吧。”

无患说：“野鸡是不幸，但我这叫花子更不幸，我希冀着，拿这两只野鸡，换一包盐巴，换几剂中药，换两升米，回乌鸦谷，过日子呢。”

早上醒来，大苦瓜扒开挂在火棘果树上的草帘子一看，乌鸦谷内，松风凛冽，仿佛那三千只乌鸦，在一起吼怒。

无患不客气，拿了一个大菜碗，舀了一碗稀汤水，看到碗中，有几粒薏米，几粒莲子，几十粒米饭。

几场早霜以后，山上的树木，落尽了黄叶。几只灰褐色的小鸟，躲在四时常青的香樟树上，偶尔暴露头，发一声哭泣，盼望太阳早点出来，烤干被露水打湿的羽毛。

但无患不敢坐，凉亭里的山风太大，一个劲往衣服里钻。上山时，刚出过一点汗水，山风一吹，冻得直颤抖抖。

明天和前天两个早上，石洞内里的天下，万草万木之上，满是一层厚厚的霜，仿佛是下过一场浅浅的雪。

无患住在雪见哥哥家的乌云山，不晓得走过多少峻峭的山路，但面前这座竖着像一本书一样的山岳，无患还是第一次看到。茶马古道像一根鸡肠子一样，左转，右转，左转，右转，从山脚向山坳回旋而上，的确把脑袋转晕了。

“七岁半。”

走到乌鸦谷下的茶马古道上，冷冽的北风，仿佛弱了。天上有个土钵大的黄太阳，仿佛半身不遂，又仿佛痛不欲生，在乌云之间，沉沉浮浮，随波逐流。

“我猜想，各有各的一亩三分地，不要缴税，不要纳捐，不被抓壮丁。”

“那边没有饭吃，没有屋住，你到那边去，能够会饿死，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