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秣陵风起，张悌战死。[第1页/共3页]

丹阳悍卒的环首刀砍在晋军明光铠上，迸发的火星扑灭了枯草。独臂的屯长用牙咬开仗折子，纵身扑向敌阵时嘶吼着会稽渔歌。火势顺着硫磺线伸展，将八百晋军重甲兵变成人形火把，焦臭味混着冰雾覆盖疆场。

诸葛靓料难支撑，直奔张悌面前，死劝张悌逃生，张悌不由阵前挥泪：“本日是我死日了。我忝居宰相，常恐不得死所，今以身故国，死也值得，尚复何言？”

秣陵城内，张悌帐外俄然传来战马嘶鸣，十八匹青海骢拉着朱漆安车碾冰而至。寺人锋利的嗓音刺破北风："；陛下有旨，张相若再逡巡，老奴便开这匣中蜜饯了！"；鎏金食盒翻开的顷刻，三颗泡在虎魄浆液中的眼球随冰碴转动——恰是三日未归的江陵标兵首级。

"；放火箭！"；张悌的湛卢剑劈断冻硬的令旗。三百吴弩手齐射的场面却让沈荣老泪纵横——本该击穿船板的火矢，大半在二十步外便坠入江中。老将军抓起断裂的弓弦仰天长啸："；天亡东吴！赤乌年的牛筋竟腐朽至此！"；

沈容倒地就义之时，吴人见局势已去，皆都弃甲抛戈，纷繁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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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听完，不发一语，只冷静躬身张悌：“某必存亡跟随将军！”

牛渚矶头，解冻的芦苇收回玉器相击般的脆响。张悌俯身抓起一把江岸冻土，指腹摩挲着此中锋利的冰晶——这是上游晋军破冰船凿碎的江冰，混着蜀地特产的铁蒺藜，随暖流漂至江东防地。

张悌倒是大义凛然：“吴国将亡，贤愚共知，及今渡江，战或不战，我等尚且能断，现在另有话权之时，便可决一死战，即便不幸丧败，同死于社稷，可无遗恨。若坐待敌至，士众尽散，除君臣迎降以外，另有甚么良策？当时，即便想战，恐怕也容不得我等，且我吴国，名为江东大国，却无一人死难，岂不成耻？我已决计效死，必把头颅抛于江上。”

张悌手拍沈容肩头，蓦地挥剑麾众渡江。

悌临死之时，却反手拔出肩头弩矢刺入敌喉："；奉告陛下...石头城密道..."；

最后的嘱托化作血沫，喷在诸葛靓战袍的朱雀纹上。

辰时的朝阳照在板桥滩头时，晋军的鱼鳞阵已推动到第三道鹿砦。张悌俄然发明敌阵黑旗上的白虎纹章——这是周浚亲卫才有的标识。丞相紫袍翻卷如战旗，他夺过鼓槌击响景帝亲赐的夔龙战鼓："；斩周浚者封万户！"；

当坐骑跃过尸山时，诸葛靓闻声身后响起沙哑的《吴越春秋》。这是二十年前张昭教诲幼帝孙休时，张悌在屏风跋文录的雅乐。现在疆场挽歌混着晋军的喝彩，将最后一个音符淹没在江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