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紫檀匣》[第1页/共2页]

暴雨再次淹没都会时，林蔓笙终究看清养父日记最后一页的照片。1946年谢宅大火中的女人，抱着婴孩的手腕上，缠着退色的紫檀佛珠。

林蔓笙摸到匣底新刻的凹痕。借着闪电的光，她看清那行比1946年更深的刻字——"1987.9.26 栖云阁"。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井，攀在砖墙上的紫红色花簇在秋风里簌簌颤栗。谢怀铮的佛珠滑过她清算帐本的手背，檀木触感竟比玉还凉："林蜜斯可知，这宅子畴前种的是白梅？"

落地钟敲响十二下时，二楼传来婴儿哭泣。谢怀铮将蓝布包塞回匣底，指尖拂过新刻的"1997.7.1"，却摸到一道更深的凹痕。就着床头灯细看，昨夜林蔓笙抱着女儿喂奶时，用发簪刻下的九重葛纹路里，藏着极小的"谢林"二字。

"现在它完整了。"他扣上紫檀匣的刹时，自鸣钟敲响十二下。玻璃柜里1946年的船契与1987年的地契堆叠，透过海盐结晶的棱镜，映出两个期间的月光。

"九重葛要开败了。"他俄然说。

养父的日记本在抽屉深处发烫。1946年3月17日那页，钢笔洇开的墨迹里藏着"谢氏祠堂白梅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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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在荷李活道石板路上时，林蔓笙正踮脚擦拭博古架顶层的珐琅彩鼻烟壶。老式吊扇在头顶吱呀转动，潮湿氛围里浮动的檀香俄然混进一缕雪松气味。

谢怀铮把印章按进朱砂时，台风警报正在电视里嘶鸣。他腕间的佛珠缠上她握笔的手，二十一粒檀木珠子压住拍卖条约署名处。

玻璃橱窗映出男人颀长身影，黑伞收拢时甩出的水珠溅上她的小腿。谢怀铮左手腕的紫檀佛珠掠过柜台，冰冷的木香压住了她要说出口的欢迎词。

铜锣湾拍卖会前夕，林蔓笙用镊子夹起匣底的海盐结晶。放大镜下的六边形晶体折射出诡异的光，像极了谢怀铮那夜的眼神——当她假装偶然暴露颈间玉璜时。

暴雨冲刷着浅水湾别墅的落地窗，谢怀铮摩挲着遥控器，终是关掉了正在直播政权交代典礼的电视。保险柜第三层，1946年的船契与1987年的地契之间，悄悄躺着个退色的蓝布包。

1997年6月30日23:47

台风过境的第七天，谢怀铮带着修复好的青玉笔洗上门。林蔓笙望着他从西装内袋抽出的丝帕，俄然想起那夜他擦拭紫檀匣的模样——像对待易碎的胡蝶标本。

拍卖槌落下那刻，谢怀铮的拐杖横在她与紫檀匣之间。九重葛花瓣飘进敞开的匣子，挡住地契上"林素卿"的署名——那是养母临终前几次形貌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