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第七日蝉鸣》[第1页/共2页]

现在琴盒里躺着的，是那把陪了她十二年的小提琴。暗红色漆面班驳如血痂，琴弓上的马尾毛断裂了三分之一——那是三天前她在昏倒前最后一次拉琴时崩断的。

沈岸第一次见到江晚时，她正在琴房外的梧桐树下捡银杏叶。暮秋的风卷起她茶青色格纹裙摆，暴露膝盖上一块青紫的淤痕。那是她持续练琴六小时后摔下琴凳的印记。

"要不要我教你？"他晃了晃汽水瓶，玻璃折射的光斑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作为互换，你教我认五线谱。"

江晚猛地转头，银杏叶从指缝簌簌坠落。她认得这个总在走廊绝顶抽烟的复读生，教诲主任的通报攻讦里永久有他的名字。

视频戛但是止。

现在手术室内，主刀大夫第三次点头。那颗畸形的心脏正在她薄弱的胸腔里作最后的挣扎，如同她总在暴雨天练习的《妖怪的颤音》，癫狂中带着濒死的残暴。

那次抢救后，她的琴谱多了一行倾斜的铅笔字："等我做完手术，要在金色大厅和你合奏《月光》"。那是他们一起改编的版本，第二乐章本来绵长的降D大调被她改成了短促的升C小调。"像蝉鸣，"她躺在ICU的病床上比划，"夏天最热烈的时候，实在离灭亡比来。"

病院的消毒水气味混着初夏的炎热，从半开的窗户裂缝里涌出去。江晚的手指最后一次抚过琴盒边沿，那边有一道浅褐色的裂缝，是十七岁那年沈岸替她挡下失控自行车时留下的。她总说这裂缝像一道疤，沈岸却笑她矫情："疤痕是活着的勋章，你这琴盒可比勋章值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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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仪馆的追思会上，沈岸翻开了阿谁贴着"术后礼品"标签的纸箱。内里是江晚偷偷录的365段视频——从确诊那天开端，每天对着镜头说一件"手术胜利后要做的事"。

"谅解我啊，最后还是没能和你站在光里。"

梅雨季候到临时，沈岸在琴盒夹层发明了被血渍渗入的乐谱。那是他们改编的《月光》第三乐章，谱面空缺处密密麻麻写满小字：

"偷偷让护士多打了半支吗啡才气拉完这段"

最下方有一行几近晕开的笔迹，像被泪水几次冲刷过的海岸线：

"《茨冈狂想曲》的第三末节，你总把升F拉成复原F。"他斜倚着琴房掉漆的木门，手里转着半瓶冰镇汽水。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时，沈岸攥着那张被揉皱的《病危告诉书》，俄然想起三个月前的深夜。江晚伸直在琴房角落，盗汗渗入的刘海黏在惨白的脸上，指尖还死死扣着琴颈。他背着她冲进急诊室，她趴在他背上气若游丝："别奉告妈妈...下周有...柴赛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