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春寒》[第2页/共2页]

小满的病历单在口袋里窸窣作响。大夫说肾源找到了，可手术费还差二十万。陈野盯着拳馆擂台顶端的吊灯，白炽光芒刺得眼底生疼。八角笼里血迹斑斑，裁判举起他的手时，台下发作出潮流般的喝彩。金链子男人往他手里塞信封：“明晚打黑拳，赢了翻三倍。”

钢管砸在肩胛骨上的闷响混着惨叫，陈野抹了把嘴角的血，拎起瘫坐在地的女孩：“住哪儿？送你归去。”路灯下，林棠的杏眼里还蓄着泪，却固执地抬头看他：“你是好人。”陈野嗤笑，踢开脚边的弹簧刀：“我是这条街最脏的野狗。”

手术费凑齐那天，陈野在船埠卸了整夜的货。咸腥海风灌进肺里，咳出的血丝染红袖口。他没奉告小满，咳血从半年前就开端了。大夫说是耐久挨打落下的旧伤，肺部像块千疮百孔的烂抹布。

枪弹穿透胸腔时，陈野正把林棠推向隧道的暗影。血喷溅在班驳的墙面上，像极了她画过的那些笼统画。林棠的尖叫被雷声淹没，他抬头倒在积水里，瞥见最后一道闪电劈开夜幕，恍若初见那夜撕破暗中的路灯。

遇见林棠是鄙人着冻雨的深夜。陈野从赌场后门出来，撞见几个地痞正拽着女孩往暗巷拖。女孩的米色领巾落在地上，沾满泥水，像只病笃的白鸽。他本不想管，可那声带着哭腔的“拯救”让他想起小满十二岁那年，缩在墙角颤栗的模样。

“摔的。”他抽回击，回身去调点滴速率。小满的声音轻得像感喟：“哥，别做伤害的事。”陈野没回声，窗外春雨淅沥，打在玻璃上的水痕蜿蜒如泪。

警笛声响彻病院走廊时，小满刚被推动手术室。陈野看着逼近的差人，俄然抓住林棠的手腕：“跟我走。”他们奔逃在雨夜里，身后是此起彼伏的“站住”。林棠的校服灌满雨水，喘着气问：“我们去哪？”陈野望向火线乌黑的隧道，想起她说要看的海。

初春的雨裹着料峭寒意，巷口路灯在雨幕中晕出昏黄光斑。陈野蹲在屋檐下抽烟，火星在指间明显灭灭，炙烤着掌心的旧疤。那疤痕是五年前替人索债时被砍的，缝了十七针，歪歪扭扭像条蜈蚣，爬过他二十二岁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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