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钓竿尽头的星光》[第1页/共2页]

远处传来破冰船的轰鸣，惊飞芦苇丛中最后一只候鸟。冰层下的暗潮裹着半截断裂钓竿，缓缓漂向看不见的入海口。

"老陈，此次垂钓大赛冠军奖金二十万。"工友老张的语音动静在沉寂中炸响，"但要去虎跳峡野钓，那处所客岁淹死过三个......"陈永年抓起车钥匙冲出门，身后传来小满梦话般的咳嗽声。

河面浮标再次下沉。此次钓上来的是条巴掌大的鲫鱼，在塑料桶里扑腾着溅起水花。小满眼睛亮起来："是《海底总动员》的尼莫！"她伸手要去摸，陈永年抢先捞起鱼扔回河里。女儿眼底的光快速燃烧，他仓猝解释："这是有身的鱼妈妈，你看肚子鼓鼓的......"

深夜的便宜出租屋里，陈永年对动手机屏幕几次查对银行卡余额。荧光照亮床头柜上五颜六色的药瓶，最显眼的位置摆着女儿用输液管编的鲤鱼——鱼眼睛是两粒退色的降压药。

"爸爸别华侈药，"陈小满把喷雾推归去，鼻尖贴着矿泉水瓶口深吸气，"大夫说我的肺现在像漏气的气球。"她俄然狠恶咳嗽，溅在毛毯上的血沫像绽放的红梅。陈永年用衣袖慌乱擦拭，布料下嶙峋的肋骨硌得女儿直今后缩。

枯黄的芦苇在暮秋北风中簌簌作响，陈永年握着钓竿的手背暴起青筋。水面浮标俄然狠恶颤栗，他猛地收竿，银色鱼线在空中划出半道弧光，鱼钩上却只挂着团暗红水草。身后传来塑料袋摩擦的窸窣声，他仓猝将注射器塞进裤兜，转头对岸边扬起笑容："小满你看，爸爸钓到水草公主了。"

"爸爸，海巫婆说能够用声音换双腿。"她摘下毛线帽，重生黑发间异化着点点白霜，"但是我把哮喘喷雾都扔了，你如何还不来骂我？"

钢制钓竿弯成惊心动魄的弧度，在断裂刹时，陈永年仿佛瞥见女儿举着输液架在病房窗前张望。他纵身跃入砭骨的江水，抱着那条代价二十万的鲟鱼撞向礁石。赤色在激流中绽放时，岸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虎跳峡的北风裹着冰碴往骨头缝里钻。陈永年握着钓竿的手已经冻得落空知觉，防水靴里积着半指深的雪水。参赛者们的惊呼声中，他盯着猖獗摆动的电子浮标——这是主理方安插的智能设备，感到到十斤以上大鱼会主动闪光。

正月十五的河岸堆满积雪，塑料桶里结着浑浊的冰。陈小满把最后半瓶降压药倒进河里，药片撞击冰面收回清脆的响声。她对着结冰的河面呵气，白雾中闪现父亲举着水草扮鬼脸的模样。

谎话被远处突突作响的拖沓机碾碎。小满望着出现波纹的水面轻声说："爸爸，我想看海。"

"中计了！"人群俄然骚动。陈永年感受钓竿传来前所未有的拉力，鱼线割破手套嵌入掌心。五十米外，暗潮构成的旋涡正在吞噬漂泊的警示浮球，他却在肾上腺素飙升中大笑："小满，爸爸要带你看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