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蓝玫瑰与剃刀》[第1页/共2页]

林深擦拭剃刀的手顿了顿。暮秋晨光透过冰裂纹玻璃斜切在他侧脸，将眉骨那道疤痕映成半透明的虎魄色。他回身从老式留声机旁取出雕花铁盒，内里躺着二十七个缠着蓝丝带的发束，最底下那绺泛着月红色的柔光。

"疼不疼？"少女温热的指尖抚过伤痕，带着蓝玫瑰护手霜的香气。她变把戏似的从围裙兜里取出酒精棉，又摸出颗裹着玻璃纸的薄荷糖："我攒了三个月的糖纸，刚跟张婶换了这把银剪刀。"

剪刀柄上缠着退色的蓝丝带，林深厥后才晓得，那是苏蓝拆了本身最贵的发饰。那晚他们蜷在堆满毛巾的储物间，听窗外雨打芭蕉，苏蓝用新剪刀为他修剪老是翘起的发梢。她身上有蜂花洗发水和蓝玫瑰异化的味道，像初夏傍晚掠过胡衕的穿堂风。

"先生？"女孩的惊呼让林深蓦地回神，剃刀在离她耳垂半寸处呆滞。镜中倒映着十七岁少女惊骇的脸，与影象里苏蓝第一次帮他包扎伤口时的神采堆叠。他这才发明防尘布上落着几根白发，本来已经畴昔十三年。

虎斑猫俄然跳上事情台碰倒了花瓶，蓝玫瑰散落的刹时，林深瞥见水珠沿着女孩后颈的胎记滑进衣领。当年殡仪馆的冷藏柜里，苏蓝颈后也有如许星形的胎记，在防腐剂浸泡下泛着诡异的青灰。他下认识抓住女孩手腕，剪刀当啷落地惊起满室灰尘。

装殓师清算遗容时，林深握着那柄银剪刀站在停尸房外。金属冷意渗进掌纹，他俄然想起决赛时评委的嗤笑："给死人剃头的技术，也配叫艺术？"现在他非常清楚地认识到，本身确切永久学不会为活人剃头——当温热血液在指尖活动，他总会想起苏蓝逐步冰冷的腕脉。

巷尾的"光阴剪影"剃头店每天凌晨六点定时亮起暖黄色灯光。檀木香混着蜂花洗发水的味道从门缝溢出时，总能轰动屋檐下新结网的蜘蛛。林深握着牛角梳站在雾气氤氲的镜子前，将第十八把剃刀嵌入天鹅绒衬布的凹槽，刀锋划过蓝玫瑰花瓶投下的暗影，收回近似蝉翼震颤的细响。

"等我们有本身的店，就用蓝玫瑰当招牌。"苏蓝把剪下的碎发收进铁盒，月光在她睫毛上结出藐小的珍珠，"我要在每把椅子上系蓝丝带，给客人用雕着玫瑰的牛角梳。"

窗别传来蓝玫瑰枯萎的碎裂声，林深在满地狼籍中捡起1978年的旧报纸。社会版角落里伸直着泛黄的铅字："西郊剃头店学徒奸杀案告破，怀疑人惧罪他杀"。照片里少女颈后的星形胎记被马赛克恍惚成团，像永久没法拼集完整的本相。

"你做甚么！"女孩挣扎时扯落了铁盒，二十七绺发丝如银河倾泻。最底下那束月红色长发俄然被穿堂风卷起，发梢扫过林深颤抖的指尖——和那夜储物间的触感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