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敲山震虎[第2页/共3页]
朱棣的茶盏在案几上磕出一声脆响:你虽为女流,但这查案手腕倒是判定狠辣。你如果男儿,朕都想让你担负都察院左都御史了。
放屁!他挥袖将茶盏扫得叮当乱响,滚热的茶水泼湿泛黄纸页,暴露底下暗红的火漆印,他这是防着我们呢!烛芯爆开一朵金花,在他脸上投下阴晴不定的光影。
事不缚兔与虎其势分歧。缚虎用尽力,而缚兔亦必用缚虎之力乃保万全。盖此虏滑头。
我伏身叩首:臣媳明白。
朱棣轻叹一声:你们是结发伉俪,既有了詹壑,就该好好过。张軏虽是你的旧识,但毕竟隔了族谱,朕不但愿再有流言流言。
我脊背绷直如弓弦,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朱棣这是在敲打汉王,还是在摸索我?
父皇……我踌躇半晌,仍旧开口,将腰间金牌解下:臣媳一介妇人,实不宜于北镇抚司行事,何况锦衣卫批示使是张軏,臣媳若持续干预锦衣卫事件,难道令张軏处境难堪?
我垂首跪在青砖地上,额角抵着冰冷的石面:陛下过誉,臣媳只是循着线索查证罢了。
没想到八月,丘福兵至鞑靼,却撇下雄师主力,率千余马队先行,并在胪朐河以南击败鞑靼游骑。
雨势愈焦炙骤,打在琉璃瓦上如碎玉倾泻。朱詹壑捧着账册看得出神,俄然指着某处嚷道:娘亲你看!这硫磺比客岁多运了三万斤呢!
话音未落,书房的雕花门";吱呀";敞开,朱詹壑举着油纸伞冲出去,伞骨上坠满晶莹水珠,在";皇爷爷命我明日进宫读书";的童声里,滴滴答答落在狼藉账册上。
臣媳......领旨。我叩首时,耳畔传来朱棣沉沉的笑声。
他呼吸拂过我耳畔,我望着窗外骤急的雨帘,想起姑苏船埠上那些被锦衣卫押送的商贾。
爹不准你离任?他额角那道新添的伤痕在烛光下泛着青紫,像是未干的墨迹。
我伸手按住他颤抖的手背,指尖触到他铠甲下绷紧的肌肉:王爷息怒,现在硫磺案已结,我们该想想如何善后。
我望着他案几上散落的硫磺账册,喉间仿佛哽着江南三月里呛进肺腑的火油味:陛下说臣妾若为男人,便是左都御史的料。
殿外秋雨骤急,雨水顺着琉璃瓦的裂缝滴落在我颈间。朱棣踱步至我身前,玄色皂靴停在我面前:替朕监察百官,也算是给汉王监国做个臂膀。
我望着这对父子靴底班驳的泥渍,那两张神似的脸庞,朱棣真的只是想亲身教诲吗…
他蓦地将我拽进怀里,铁甲寒意透衣而入,却抵不过江南行商船队被火油焚毁时,我跃入河水的彻骨冷。
这是敲打。朱高煦俄然收紧手臂,震得案头烛台嗡嗡作响,敲打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