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蝴蝶知道风的形状[第1页/共1页]

地铁站台阶裂缝里钻出朵鹅黄色蒲公英，固执且刺目。

晨光爬上纱帘时，茶盏里的水纹正在呼吸。昨夜喝剩的半盏铁观音，现在在玻璃杯底伸展成一片墨色丛林，叶脉间浮动的气泡好像晨露。我总信赖器物晓得被器重的欢乐——那只汝窑杯沿的冰裂纹，在三十年茶汤浸润中愈发温润，像白叟笑起来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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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籍记录唐朝宫廷有“司灯宫女“，专门在掌灯时分对烛火轻语。或许她们深谙和顺的力量：被凝睇的火焰会更敞亮，被庇护的茶渍能晕染成画，连机器的震颤都暗合着心跳的韵律。那些在白玉兰树下逗留的目光，在地铁裂缝里让步的脚步，终究都会变成季风，在某个凌晨送回全部春季的重量。

暮春的雷雨常拜访，我学着养花人士接雨水浇花，沿着裂缝灌溉那些从土里钻出来的幼苗。某夜暴雨滂湃，窗户被吹得咚咚作响，夙起检察时，水盆中漂泊的落叶正排成旋涡状的乐谱——本来铁锈与嫩芽合奏时，雨滴会成为最好的琴槌。

公司路口的白玉兰本年开得格外早，我还没来得及赏识就干枯了，唯余地上片片残花。树皮上还留着客岁台风残虐的疤痕，但那些被细心包扎的伤口处，新芽正顶破麻布涌出来。环卫工每日打扫落花，乐此不疲，某天凌晨我瞥见他在树下抬头细数花苞，白玉兰俄然抖落露水淋了他满头，倒像是树在玩皮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