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画家（8）[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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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吃完了，将碗放在了身边的地上，侧头看向窗外，混乱的头发压在硬床垫上。天要亮了。

于识一早晨没睡，眸子上爬满的血丝贯穿虹膜。

她一向很忙，五岁的于识每天爬着峻峭的楼梯，膝盖磕得青青紫紫。于识垂垂不肯意下楼了，一回家就待在楼上，如许长到了十五岁。

她的脚步声沉闷，走楼梯的时候更情愿靠近扶手一侧，于识看着她走楼梯走了十七年，每一级台阶都留下了她密密麻麻的足迹。她每一天沿着畴昔的足迹，咚咚地敲于识寝室的门，喊她起床、用饭、上学、收衣服。

于识感觉她的影象也在垂垂失语，母亲分开今后，影象如同丢了色彩，于识记不清本身当时候是甚么情感了，她乃至不太能记得那些好事，功德又没几件，最后她们竟然像陌生人一样。

如果她死了，第一眼看到的会是母亲吗？就像她出世时那样。不晓得十七年前她瞥见一个血肉恍惚，皱皱巴巴的婴儿作何感触，感觉奇特还是烦躁？或者像她瞥见躺在血泊里的她一样。

如果身后还要看到那两张脸，做人做鬼于识都逃不出去，她甘愿连鬼都没得做。如果她最后会遭到审判，于识但愿有一个更重的罪名掩蔽“弑母”的控告，身后第一个来向她索债的绝对不是她。

她囫囵咽下这颗糖，慢悠悠地起家，分开了寝室，穿过空空如也的走廊，走下狭小暗淡的楼梯，捡起书包，摆正一楼横七竖八的桌椅。

于识无聊地炒着菜，直到青椒断生，红肉变白。哈腰从橱柜里拿了另一个碗，她把菜盛了出来，翻开蒸锅捞出鸡蛋，扔进冷水里扒掉蛋壳，将白生生的煮鸡蛋放在了青椒上面。

她们之间很少说话，于识走读的时候，一周能说上的话屈指可数，比及于识住校，周末回家，就像投止在二楼寝室的一个租客，那两天里她们都忽视了楼上另有一个活人。

她呆坐了好久，直到糖果熔化，嘴里的甜味到了没法忍耐的境地。

但是这间寝室里到处是她的影子，这些影子总有一天顺着关不上的门出来。

她端着碗回到了二楼，手里攥着两根筷子，停在另一个房间门口，用脚尖推开这扇如何关也关不上的门。

她动了动，迟缓地掀起被子坐了起来，双手捧着玻璃盒，翻开它的盖子，拿出一块儿红色包装的糖果，随后将玻璃盒放在了床上，连同床单的皱褶一并推到枕头边。

她会站在本身的门前，不厌其烦地敲着门，等她开门的时候杀了她，或者摈除她从二楼跳下去。

从灯源收回的两道白线，呈现在被睫毛切割了光晕的模糊视野里，一点点支起低垂的眼皮，水迹似的灰色反光跟着睫毛翘起消逝，面前事物的鸿沟逐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