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血金[第2页/共3页]
他俄然瞥见刘洪血淋淋的肩头,舌头打告终,“这、这咋整的?”
王东抓起把土搓掉手上的血渍,扭头对刘洪喊:
老黑叔没搭腔,眯着眼数烟叶子。俄然,他手一抖——山道上晃下来两个黑影,前头阿谁一瘸一拐,棉袄袖子洇着大片黑红。
“儿啊!你这是要娘的命啊!”
“跟你说了八百遍别跟野牲口较量,你当老子放屁呢?去大哥周家大小子让熊瞎子拍碎天灵盖,抬返来时脑浆子糊了一筐——”
日头西沉,最后一抹残阳卡在山坳里,把老林子的树影扯得老长,像无数只枯瘦的手爪扒在六合的裂缝上。
“种地?种地能挣几个子儿?”刘洪梗着脖子吼,伤口又洇出血来:
山脚下腾起几缕炊烟,刘家土院门口的老榆树晃着光秃秃的枝桠,树杈上挂的破铁盆被风刮得“咣当”响。
老太太把安然符往儿子怀里塞,手指头笨拙的不像样:
老黑叔举着顶门杠追,刘洪带着伤口蹿上柴火垛,老黑婶子抱着芦花鸡哭天抢地。暮色里腾起的炊烟扭成个麻花,远处老林子上空回旋着几只秃鹫,黑压压的像是催命的符。
刘洪瞪圆了眼,一把抓过玉米饼,咬着牙说道:
烟丝是自家种的“蛤蟆癞”,呛人的辣味儿混着风往屋里钻。
“反了你了!明早就给你捆上去南边的火车!你老舅在纺织厂当组长,管吃管住月月开饷!不比在这山沟里喂狼强?”
“福成哥,到底啥事?”王东攥紧车辕,刚才他差点都从这驴车上直接甩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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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传来老黑婶子的呛咳声:
“你跳!你现在就跳!”老黑叔抡起顶门杠兜头砸下,被王东横臂架住。两人较着劲,顶门杠“嘎吱”作响。鸡窝里炸了锅,芦花母鸡扑到老黑婶子头上,鸡毛混着鸡屎满院乱飞。
刘洪猛地甩开手,红布飘飘零荡落在鸡窝顶上。芦花母鸡吃惊“咯咯”直叫,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
灶房门“吱呀”一声撞开,老黑婶子踉跄着扑出来,蓝布围裙上沾着苞米面,眼泪混着灶灰在脸上淌成沟:
说着又要抡扫帚,却被王东横臂拦住。
“把我逼急了眼,我今晚就跳科洛河!让鱼虾啃得骨头都不剩!”
驴车“嘎吱嘎吱”碾过春节的巷子,王东转头望时,刘家院里又炸了锅。
“叔,小洪就这驴脾气,您多担待,您别跟他普通见地!”
“戴上!快戴上!”
她颤抖着解开围裙,暴露里头补丁摞补丁的夹袄,前襟鲜明缝着块退色的红布,这是刚去娘娘庙求的安然符。
他嘲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头裹着半块硬邦邦的玉米饼:
“明天就算是阎王爷要收我,我都不畴昔!我非得跟这俩货杠上,看看他们有几根钉子!”
王东踩碎一截烂掉的枯枝,声音比夏季的山风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