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蛾眉蹙罢愁难了 方寸心间又泛波[第2页/共3页]

雕花门扉虚掩着，透进的天光里浮动着藐小的灰尘。床榻上锦被划一，唯枕畔放着一封素笺，素笺上书“至爱素瑶亲启”——此乃昔年闺阁玩耍时，他独唤之小字也。

翌日拂晓，雪儿披衣起家时，发明案头烛泪已凝成珊瑚状——清楚有人彻夜未眠。她心头忽地一紧，疾步穿过回廊，却在段少阳房前蓦地止步。

今当远行，惟愿卿与任君，琴瑟在御，光阴静好。

潭水映月处，清楚是万丈深渊，却偏要披上旧梦的糖衣。

她赤脚踩过冰冷的石阶，在少阳身边跪下，沾着墨渍的小手捧起一汪潭水，“我若再惹少阳哥哥活力，你就来这里等着。只要我还想认你这个表哥......”

俄然回眸，眼中噙着的泪光映着窗外的残雪，却透着一往无前的决然，“这棋局，我连执子的资格......都已输尽了。”

盒盖轻启，内里空空如也。雪儿忽觉一阵眩晕，阿谁雨夜的景象历历在目：两个孩子跪在泥泞中，她将写着儿时欲望的信笺折成方胜，少阳却红着脸抢过，一把塞进盒子埋入土中。现在经年的誓词已被带走，唯余这个空盒子，像被掏空的心。

水珠从她指缝漏下，在月华中划出银线，“就必然会提着灯笼来找你。到时候我们对着三个玉轮拉钩，谁都不准再活力了。”

她面前闪现出两个垂髫小儿跪在潭边青石上的场景：潭水清澈见底，能同时倒映出三个玉轮，故而得名。

窗外俄然传来任冰的脚步声，她敏捷抹去眼角湿意。揉皱的信笺飘落火盆，火舌卷过“愧不能伴卿侧”时，模糊暴露后背蝇头小楷，“水晶棺中，日日数更漏，终不见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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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晓得他去哪儿了。”雪儿望向窗外飘落的梅瓣，声音轻得像一声感喟，“他在青鸾峰下的‘三生潭’。”

段少阳这一刀，裹着青梅竹马的蜜糖，淬着血海深仇的剧毒，恰好选在最柔嫩的旧伤处动手，连退路，都假装成和顺的模样。

雪儿指尖发颤地展开信纸，熟谙的松墨气味劈面而来：

段少阳这一着何其狠绝——以近二十年青梅竹马为锁，以血海深仇为钥，在这盘死局中，雪儿连弃子的资格都没有。

潭边的萤火虫忽明忽灭，将两个孩子拉钩的小指照得透亮。

雪儿缓缓掰开任冰的手指，像在剥离本身的血肉。她背对着他，薄弱的身影在门框投下的光影里微微闲逛，“这茫茫人间......”声音轻得像一缕将散的烟，“他只剩我这一个......会为他哭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