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西北射天狼（五十八）[第2页/共3页]

十几名商贾吓得神采煞白，扑通跪倒在地，不断叩首，说着小人有罪。

劈面的周典任由他撤回棋子，无法道：“四十手悔了五手，谁下棋像你一样？”

李桃歌勾勾手指，轻声道：“你们也晓得正值动乱之际，朝廷正在西征，作为大宁子民，不想为家国做些甚么吗？”

他们听不懂，不代表莫壬良听不懂。

萧文睿这平生，二十岁落第，三十岁进入三省六部，四十岁担负国子祭酒，五十岁任吏部尚书，桃李满天下，春晖遍四方，被誉为朱紫袍将，顺风顺水，非常人所能及，别说走错，歪都未曾歪过。

一盘棋还没下完，莫壬良带着十几名商贾来到二人面前，个个都是破衣烂衫，仿佛脸上还抹了黄土，不像是财主，更像是灾黎。

“行了，起来吧。”

一名年纪最大的老者哈腰说道：“回御史大人，正值兵荒马乱之际，我们这些贩子身份卑贱，谁见了都想敲出些银子。不瞒您说，在莫刺史率雄师解缆之前，有十几名将军跑到老朽家中来乞贷，全都带着明晃晃的刀子，一句不对于，刀刃立即架到老朽脖子，不掏钱，送不走瘟神。您想想看，一天到晚都是乞贷的，半夜都不消停，谁能吃得消？以是来见大人时，我们提早筹议好对策，换上旧袍破袍，但愿大人看在我们不幸的份上，能够脱手重点。”

动乱之际，他们这些贩子就是肥羊，谁见了都想弄点肉，听闻是李相之子钦差御史召见，谁内心能不慌？因而将本身弄成叫花子模样，即便是挨刀，也能仰仗惨痛模样，少挨几刀。

李桃歌一袭白袍，挽起混元髻，赤足盘膝床榻，有几分道门弟子神韵，口中接过赵茯苓递来的葡萄，落子后顿觉不妙，含混喊了声：“下错了，我要悔棋！”

“萧爷爷啊！”

李桃歌望着棋盘，如有所思道：“萧爷爷已递了辞呈，想要致仕退隐，贤人以国事跌宕为由，又将他请了返来，现在少了一个杜斯通，不能再少一个萧文睿，我爹即使有三头六臂，也得活活累死。现在复州七万将士归顺朝廷，本是天大的功德，他们之前吃的是郭熙的粮草，现在多了几万张嘴，下个月才秋收，确切令人头痛。萝鹫王爷送的牛羊，另有五千来头，我想留着圈起来下崽，不能再犒劳将士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想想之前动不动杀羊烹牛，的确是败家子行动，我让莫良辰把四周的粮商都喊来，先找出应对体例。”

李桃歌叼住赵茯苓递来的葡萄，噗的一声吐出几枚籽，堆出人畜有害的笑容，“本御史不懂，你们来见我，为何换上旧袍破袍？”

世人面面相觑。

对于他们而言，李相的公子当然可骇，莫刺史的公子更加惹不得，这位莫家独苗固然常日为人低调结壮，向来不去惹事生非，可谁敢赌他没有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