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长丰征峰超市开业（三）[第1页/共3页]

小管帐从珠算培训班返来，上海产的麦乳精香气还沾在衣衿上。"；我在恒江市见过这类超市，"；她的钢笔在草稿纸上画出购物篮的形状，"；主顾推着铁车子，想拿甚么拿甚么。"；老管帐的算盘俄然卡在半空，算珠映出小管帐眼里的光。

落日把郊区广场的喷泉镀成金红色，水柱在半空散成细碎的光珠。报栏前俄然炸开镇静的群情声，像投入石子的湖面出现波纹。穿布拉吉的女人踮着脚尖读报，马尾辫扫过泛黄的《长丰日报》：“征峰超市国庆开业！自选购物不要票！”

晨雾漫过剃头匠老张的铜盆，他正给李二叔刮胡子。剃刀在青皮上俄然停顿，皂沫顺着李二叔的脖子往下淌。"；自选超市？"；老张的铜镜映出李二叔错愕的脸，"；这不要翻天了？货架上的东西随便拿？"；李二叔的喉结动了动，皂沫顺着下巴滴进铜盆，溅起藐小的水花。

"；这不要票如何买？"；王建国用铅笔头戳着报纸，帐本上的数字俄然变得陌生。李主任端着珐琅缸子踱过来，烟灰缸里堆满烟蒂。"；恒江市早就有这类超市了。"；他嘬着茶梗，"；传闻主顾本身拿东西，到出口处交钱。"；

老槐树下的石磨吱呀呀转着，磨豆腐的香气混着播送的余音。穿中山装的老夫蹲在磨盘边，烟袋锅里的火星明灭闪动。"；这超市怕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吐口烟圈，烟圈在晨雾中扭曲变形，"；老辈人说天上不会掉馅饼……"；

晒谷场边的竹篱笆上，牵牛花正顺着竹竿往上爬。穿开裆裤的孩童们追逐嬉闹，他们仿照着停业员的模样，把狗尾巴草当商品摆在青石板上。"；这个不要票！"；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蒲公英，晨风吹散她的童音和蒲公英的种子。

报栏四周挤满汗津津的后背，落日把人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穿碎花袄的胖大嫂挎着竹篮，篮里的鸡蛋还沾着草屑："；密码标价？那算盘队怕是要改行当导购员！"；她的笑声混在喷泉的哗哗声里，惊起白鸽扑棱棱飞向橙红色的天空。

穿白球鞋的门生们追逐着从人群里钻出，书包里的铅笔盒叮当作响。他们仿照着超市购物，把氛围当作商品装进看不见的购物篮："；这个麦乳精要两瓶！"；"；那的确良衬衫给我留一件！"；他们的叫声惊得喷泉旁的白猫弓起了背。

穿的确良衬衫的年青人挥着葵扇，扇面上"；为群众办事"；的红字忽隐忽现："；传闻有上海冠生园的奶糖！"；他的帆布鞋跟敲着空中，节拍像短促的鼓点。穿蓝布工装的老夫蹲在梧桐树下，烟袋锅里的火星明灭："；这不要票证，供销社的老王怕是要失眠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