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光[第1页/共3页]

往昔上坟采药之时，他曾无数次路过此地，当时只觉这山坡虽有些崎岖，但还算不上峻峭，攀爬起来虽费些力量，却也无甚伤害。但是本日，不知为何，这山却像是俄然变了一副模样，每一步踏上去，都似有千钧之重，脚下的土石也变得松动而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滚落山谷。山风在耳边吼怒而过，更增加了几分阴沉之感，那昔日熟谙的山间小径，现在竟显得如此陌生而险要，让他的心中无端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事已至此，不管前路如何艰险，这山都是必然要翻畴昔的。赵老夫心中笃定，哪怕生命之火即将燃烧，也要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回到亲人的身边，死在那片熟谙的“暖和”里。

家中那陈旧的米缸早已空空如也，不见一粒粮食的影子。环顾四周，只要死寂与荒凉相伴。他深知，若持续留在此处，等候他的结局不过是在饥饿的折磨中垂垂落空朝气，终究成为老鼠和蚂蚁口中的食品，这般死法，何其悲惨！

终究邻近山顶，就在那一刹时，一股澎湃的热浪如猛兽般从山顶奔腾而下，猛地向赵老夫扑来。那股热浪照顾着莫名的力量，让他本来就怠倦不堪的身材刹时涌起一阵激烈的困意，仿佛灵魂都要被这股倦意拉扯进无尽的暗中深渊。赵老夫用力地甩了甩头，双手用力揉搓着脸颊，强打起最后一丝精力，拖着沉重如铅的双腿，一步步挪到山顶边沿，朝着家属墓处所向吃力地探出头去。

他的目光中透着决然，每迈出一步，都好似要将满身的力量抽干，陈旧的草鞋在崎岖的山路上摩挲，收回沙沙的声响，仿佛是他与运气抗争的低吟。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每一次抬起都要使出满身的劲道，可脚步却未曾停歇。固然身形摇摇摆晃，但他还是挺了挺脊梁，好似在向这无情的六合宣布他不平的意志。一步一步，那深深浅浅的足迹，是他对亲情最后的固执，是他在这艰巨人间最后的死守，印刻在这荒凉的山间，也印刻在他生命最后的路程里。

他的心中并非没有对生的巴望，也绝非不想随孩子们一同拜别。只是光阴无情，现在的他年近古稀，生命的烛火在风中摇摆，已能清楚地瞥见绝顶的微光。每一个日出日落，都像是生命沙漏中流逝的最后几粒沙。

面前的气象让他惊呆了。只见那片远方的坟场现在被一片刺目标血红所覆盖，好似被鲜血感化过普通，披发着诡异而可骇的气味。坟场四周本来苍劲矗立的古松翠柏，现在在这炙热高温的烘烤下，枝叶大多已经卷曲枯萎，落空了昔日的朝气与翠绿，仿佛是在痛苦中扭曲挣扎的生命。四周的氛围炎热得如同蒸笼普通，每呼吸一口，都好似有火焰在喉咙里燃烧，灼烧着他的心肺，让人堵塞得几近绝望。全部天下仿佛被架在了火炉之上，炎热难耐，又好似一个庞大的火药桶，只要有一星半点的火花，便能刹时将这大地引爆，让统统都堕入无尽的火海与毁灭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