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李世民宴集群臣[第1页/共3页]

“陛下！臣也有谏言！”

他闻声阶下轰然拜倒的声响，却在余光里瞥见席末那道紫色身影。

龙床上，未写完的 "切谏" 二字刚落了个 “直”，墨迹还在素绢上泛着潮湿的光。

寺人们跌跌撞撞抬来檀木书案，翰林待诏捧着鲛人骨笔杆的手不住发颤。

广场上轰然炸开的轰笑如春雷滚过，李积收刀入鞘时，闻声环首刀与鲛鱼皮刀鞘相击的清响 ，却不及刘洎粗重的喘气声震耳。

夜风卷着未干的墨香掠过丹墀，李世民望着墨迹间的露白，想起魏征总说 “文尸谏:”。

二十年前阿谁在虎牢关城头挥槊的秦王，与现在蘸墨的帝王身影垂垂重合。

“取白麻纸来！”

这位夙来端方的散骑常侍玉带倾斜，酒液在缠枝莲纹上洇成暗紫的河。

他的吼声惊飞檐角夜枭，广袖扫过烛台时腾起半人高的火苗，冠冕上的东珠映得通红。

刘洎额角的汗珠坠在龙袍上，烫出深色圆点。

贞观十八年仲春初二的残冬仍在啃噬檐角冰棱，三品以上官员的紫袍金带却已映得丹墀生辉，蟒纹补子与犀角玉带在灯火下贱转着寒光，恍若冬眠的群蛟。

墨迹未干的丝丝露白，时而幻作虎牢关前劈开敌阵的剑光，时而凝成渭水盟誓时刺破阴霾的闪电。

李世民望着他涣散的瞳孔里本身的倒影，俄然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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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滴到第四声时，十二幅飞白书已挂满玄武门城墙。

他瞥见李积铁甲上幽蓝的寒光微动 —— 这位虎牢关单骑破阵的大将军已捧盏起家，刀穗上固结的血痂在烛火下泛着暗褐。

四个丈二大字落定时，墨痕间丝丝露白，竟似寒梅枝干穿透雪幕。

当李世民再度抬笔，宣纸上 “纳谏”二字如惊鸿掠水，笔锋扫过处，几滴墨点溅在刘洎垂落的广袖上，绽放成小小的梅。

殷红的酒液顺着下颌滴落，在盘龙纹御案上蜿蜒成溪。

李积卸下铁甲，暴露内衬的软皮战袍，肩头还沾着白日演武时的草屑。

恍忽间，病榻前的咳嗽声与殿内的笑闹堆叠。

银镶夜光杯在李世民掌心泛着冷芒，汉白玉阶前的夜风卷动冕旒，十二串玉珠扫过玄色龙袍上的日月纹时，收回细碎的金石相击声。

两名金吾卫的刀锋在触及龙床的刹时凝住 —— 刘洎跪坐在龙纹软垫上，发髻狼藉如草，指尖几近要碰到悬在空中的笔。

二十年前渭水之盟的影象俄然翻涌：

他揽过生硬的身躯，笔尖在对方衣衿轻点，墨痕绽放如梅：

褚遂良不知何时近了御案，手中第一幅 "威德遐被" 仍攥得发皱。

蟠龙纹青砖在脚下收回不堪重负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