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龙潭风涌 肃杀戚戚（03）[第1页/共2页]

林柏、蔚拓被策应的宫人一通嫌弃，没体例只能先行换衣净面，以候御驾。由此也知，召他们入见的非是太子，而是天子。故此中休咎更是难以预感，惟是听天由命，见机行事了！

勋帝不觉蹙眉，“可先赏他些稀粥，临时续别性命。朕明日才得空提审此人。”说罢仍持续前行。

而现在绊住勋帝的非是旁的事，恰是召国国师百里启。这位百里家的大族长，在几经周折以后终在其子百里荒的言辞间悟得大瑶山兵败之因，也参破了蔚室不亡之“天意”，然他之末路也近在面前！被天子的玄甲之士羁入内廷，百里启深知，此番与天子一会，或生或灭，是其耗竭毕生心力也断难把控之事！大昱史籍读尽，历代天子识遍，玉家人，他不是不顾忌！

宫人又回说，“齐太医的原话是：恐其心志崩毁，半日以后，汤羹无济，药石无用，其命终矣。”

而百里启数日水米不进，早已饿得浑浑噩噩、神态不清，惟是凭着一点心念苦苦支撑。他深知百里家自先祖安宅于南海之滨，而后子孙连续入仕于召国朝堂，其高低所谋非在“得一隅之地以安身”，更非“求尊荣袭繁华得权势满门”，百里家之宏志该以千秋功业论！而至他百里启这一世，其弘愿伟业可谓方才启幕，尚且路漫漫而悠远兮，他又如何能在此时自暴自弃！

只须念及“亡巫族者，玉之谋，青之勇”，而他百里家不过是巫灵的小小祭奠，又岂敢与这两家对抗！故而，就在他踏入宫门的一瞬，心中即豁然了然——此去当抛何木，当攀何枝！

但是若想求不死又如何能度此劫？他虽想了万千战略，何如天子对他弃置不问！他半分计都无处可用！就在他奄奄一息间、心头曾几次盘桓——“东越有巫”四个字，他模糊觉知，若喊出这四个字必得天子侧目！他或许就此生还！然前面的路又将如何？只怕将会非常血腥且难有胜算！百里家能走到目前，凭赖的恰是巫族血脉，非九死之地他断不会祭出这最后的筹马！

可现下该算九死之地了罢？那阴诡的玉室天子正以断食之计一点点吞噬他的心志！他就要松口了……现在已是伏地瘫软，唇齿都不甚矫捷，只是一遍遍喃喃复念，“东越……东越……”

忽而一道明光投在其身，白光灼灼虽无甚温度，却分外刺目。百里启已饿得昏昏然，却仍强撑意念渐渐抬起脑袋，所见只是日光班驳，而那日光里又仿佛嵌着小我影，光晕渡身，涓滴看不清其神容！此即天子？生于日光？与天同辉？此来可关乎天意？

直到本日，勋帝将离了琼霄宫，正往东宫去的路上，忽有宫人来报，“启陛下，那位召国国师想是大限将至！方才有太医报说，陛下若想问甚么须得尽快问了，那人怕是熬不过这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