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龙潭风涌 肃杀戚戚（08）[第1页/共2页]

林柏觉得，东宫必是受天子之命出面摸索东越为臣之心。越地如有臣服敬上之志，则青鸾青澄或可得满身而退。越地若存半分悖逆，则青鸾青澄实存亡难料。只是当下，臣服可破局否？

太子太曦明显被林柏一番弘论震慑住了，自也是听得懵懵懂懂，愈发苦皱起小眉头，玉面灼灼间亦染了些许阴暗，半晌方寂然道，“一言概之，就是天子若然有错，你等也必举兵来犯了？”

太子见青柏沉默好久而不答，忽转头向身后围屏问说，“夫子觉得，林参军所答可还算热诚？”

程远看出他二人迷惑，但是当下很多事又不能直言，考虑半晌，寻故问说，“未知林参军可通乐律？听闻越地有一古曲，名曰《青峰邈》，林参军可识得？”

林柏与蔚拓既觉讶异又稍得安抚，事过好久，终得了青鸾与青澄的确切动静，原是被天子接入琼霄宫了！只是天子如此行动也确切诡异，何至国书未阅，册立未行，倒先将人拘入深宫？

遂他略加考虑，又向程远摸索，“本日倒是见程少主安如，想来贵府上程太师也当放心了。”

程远面色微凝，“前两日殿下方才召来太师讲学。远与家父已互道安然，又岂敢遗大人忧心！”

林柏未敢再答，他知此时亮剑为时髦早。倘若青鸾青澄无恙，则危急消弭，柏谷关陈兵可去，东越不必担兵变之罪。然若青鸾青澄匿迹于皇廷，则上伐天子，此事在东越也不是不成为也！

林柏点头，不解此中意味，“恐有负程少主所望，林某一介武夫，不通乐律。初阳城军中倒是赤羽营的骠骑将军戚豹颇通乐律，尤好古曲。他日若得机会当为程少主引见。程少主所言越地古曲，戚将军当为程少主吹奏之，或可得一段嘉话。”

林柏被一招击中！竟无话说！他未想到所谓软禁原是这般“软禁”！别管此宽大手腕是勋帝成心为之还是太子从中调和，只这障人耳目的伎俩确然称绝！程门与皇权远未到剑拔弩张之地！

林柏强笑，“小臣驰驱于君王之事，竭力逞强，迩来颇觉心不足而力不敷矣。”

程远笑笑，未再接话。林柏深知宫闱以内有太多讳莫如深事而不能直言，可当下他已顾不得很多，一者本身余力确切有限，命不久矣！再者又忧夜长梦多，恐青鸾青澄经不刮风雷窜改！

程远倒是略显宽裕，站到太子身后，低头溺看身边小童，抬手重抚其肩，缓言道，“辛苦殿下替微臣探听。微臣已知林参军之热诚。”一句话便将天家窥测之心摘得干清干净！转而又向林柏蔚拓酬酢，尤是瞥见林柏面庞干枯，微露讶异，“再见林参军，仿佛英姿……稍逊往昔啊！”

“小臣觉得——”林柏慎思缓言，“所谓兵者，锐器也。若论有德，其不犯尊者，不伤无辜，不凌孤弱，即为有德。然兵家之事，杀伐其道，若遇尊者不尊，无辜藏奸，孤弱有逆，亦不成不伐！所谓兵家大德，非以慈柔执敬，非以悯怀求安！正法纪，扶正道，除奸乱，伐险恶，方为兵家之德也！纵残暴，助残暴，袖手危墙之上，皆兵事之失，兵家之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