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开元帝是天上日，天宝帝是沟中月[第2页/共3页]

马嵬驿后，李隆基须发尽白，却要宫人汇集阵亡将士的黑发，熬成染膏。

李白望着镜中破裂的帝王，俄然想起行人所说的话："开元如美玉，天宝似脓疮。贤人前半生琢玉，后半生挤脓，青史只得记个半截明君。"

以是他暴露惊奇的神采，倒也是在道理当中。

江风忽送来焦糊味，潼关方向腾起百里黑云——那是叛军燃烧活人的浓烟。

有个襁褓婴孩卡在芦苇荡间，锦缎包被上绣着"长命百岁"，蚂蚁正从婴孩浮泛的眼窝爬进爬出。上游漂来半截龙旗，金线绣的"唐"字被鱼啃得残破不全。

"当死于水么？"李白俄然低笑，笑声里裹着冰碴，"也好，强过看这江山破裂！"

三百孺子被链锁着驱入火堆，因安禄山听信巫祝"童男骨灰可破唐军符咒"。

"你见过河水结冰吗？天宝十三年冬，运河冰厚三尺，漕运断绝，关中大饥。而杨国忠拉着圣上去华清池避寒，池底铺的都是南海珍珠。"

李白的心像是被甚么击中普通，愣在原地。

哥舒翰二十万雄师横尸崤函古道，腐臭顺黄河飘至洛阳城头时，达官朱紫们仍在平康坊听胡姬唱《凉州词》。

李白抓住避祸的内侍。

姜饼笑道："这有甚么不成能的，一个杂胡罢了，本就不是汉人，如此行事，也在道理当中。"

李白俄然狠恶咳嗽起来，咳得像是要把肝胆都呕出。

剑光闪过，铜镜裂成两半。

马嵬驿佛堂前，杨玉环颈间白绫渗入胭脂。

百姓用石块砸烂那张曾谄笑的脸，却从碎裂的颅骨里滚出十颗夜明珠——恰是去岁剑南将士的抚恤金熔铸的。

"老丈，可见过穿绿罗裙的妇人？"沙哑扣问惊起几只秃鹫。

"一个三百斤的瘦子。"

白叟喃喃自语，浑然不觉袍角沾着贵妃颈血。

"在驿站后院啃胡饼。"

"贤人在哪？"

此时的安禄山申明不显，乃至还没有李白的名誉高。

"呵呵。"

李白蓦地起家，月白宽袍带翻了茶几上的坚果盘。

内侍袖中滑出镶宝唾壶，"这是贤人赐的，换你半块饼。"

"朕还是开元天子..."

避祸老农指着对岸万人坑："穿绿的昨日填了东坑，穿红的今早埋在西壑。"

但很快仿佛想到了甚么，他一个箭步扑向光影中的长安城模型，琉璃烧制的宫阙在他指间碎成光斑："圣上呢？贵妃呢？"

老卒咳出血沫，"叛军剁了他喂狗，那狗却吐了三天。"

"陛下可记得开元二十三年？"

"哥舒翰大帅被俘那日，安禄山问他'唐皇比朕如何'，你猜大帅怎答？"

长安兴庆宫内，杨国忠的首级在朱雀门悬了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