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南宋的风物之旅[第1页/共2页]
暮色渐浓时,陈藻起家告别。他踏着青石阶走向山腰的草堂,身影与苍翠的桐林垂垂融为一体。溪对岸,忽亮起数盏桐油灯,模糊传来孺子朗读《大学章句》的声音,稚嫩却果断,如同这玉田的将来。茗子展开方才求得的诗笺,见“旬日前到此,本日又归程”句旁,还题着蝇头小楷:“治学当如桐籽,外朴内仁。”
“先生但是在写《玉田竹枝词》?”茗子将油纸伞偏向石板,看清了“土宜辞荔子”几个遒劲的隶书。那人直起家来,蓑衣簌簌落下水珠,暴露洗得发白的葛布长衫。江海重视到他腰间悬着半块残墨,墨锭上模糊可见“林氏家学”的篆印,明显这是一名学问赅博的儒士。
“老朽陈藻,在此候雨写景。”他抹去须下水珠,目光扫过茗子腰间的《乐轩集》抄本,微微一笑,“女人既知荔子不宜,可知这玉田三宝?”说话间,远处传来油坊木杵的闷响,几艘满载桐籽的舴艋舟正穿过朝天桥的七孔桥洞,水波泛动,船影摇摆。
雨不知何时停了,满山桐花映着新月,竟似落了层薄雪。江海收起诗笺,轻叹道:“这位陈先生,把整座玉田都写成了理学注疏。”远处传来油坊夜舂的节拍,一声声应和着溪水的叮咚,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地盘的故事。
“当年随先师林亦之先生游学,过建阳见朱子门人车马显赫。”陈藻摩挲着残墨,眼底映着溪水的粼光,“然吾道在野,比方这桐籽……”他拾起一颗青桐果,悄悄捏开,暴露乌黑的内仁,“虽无荔枝甘美,却能泽被乡里。”茗子望着溪畔连片的桐林,忽见几株肥大的荔枝树伸直在山坳里,枝头只零散挂着青果。她想起《乐轩集》中“地气偏寒”的注脚,现在方悟那不但是地理记叙,更暗含士人守分的志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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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在老榕树盘虬的根须上,陈藻折了段桐枝,在湿地上勾画起来:“桐油如金,其渣膏壤,其皮染网,此乃玉田命脉。”他指导着对岸的梯田,暮归的老农正将桐渣撒入水田,惊起数只白鹭,它们振翅而飞,消逝在暮色当中。江海嗅到风中飘来的桐油暗香,忽见石滩上渔人正在修补鱼网,赭色的桐皮汁将麻绳浸得发亮,仿佛为这陈腐的鱼网披上了一层光阴的外套。
江海从行囊中取出新橙,剖开后橙香混着雨气漫开,陈藻笑道:“此物最宜玉田水土。”他接过橙子,悄悄咬了一口,微微点头,仿佛在咀嚼这地盘的奉送。茗子心中一动,她感觉陈藻先生就像这玉田的桐籽,表面朴素无华,内里却藏着无尽的聪明与坚固。
茗子和江海告别了朱熹教员林光朝后,对南宋在闽越的文明更感兴趣了。暮春三月,玉田溪山覆盖在细雨薄雾当中,如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卷。溪水潺潺,带着春日的朝气与和顺,两岸的油桐花盛开如雪,洁白的花瓣在雨中显得格外清冷。茗子扶着乌篷船的竹篙探出身来,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如诗如画的景色。青石船埠上,立着一个身披蓑衣的身影,那人正俯身在一块青石板上运笔疾书,墨色顺着雨水在石纹间洇开,如同一幅天然的水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