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元代的繁华画卷[第1页/共2页]
"大人画中旋涡,但是暗喻关津滞塞?"茗子望向江心。那边正稀有艘粮船相撞,散落的占城稻在波光中好像碎金。高克恭不答,却将笔锋转向崖畔几丛倒垂竹:"你看这竹枝顺风而曳,像不像登关的商贾?"
归程的雾霭中,茗子终究读懂《囦关即景》的深意:那幅未完成的《漕运图》里,税关望楼的飞檐角度暗合北斗,而江心旋涡的数量,恰与当日滞留船纲数不异。建溪水拍打崖壁的轰鸣里,模糊传来后代学者争辩的声音——关于这位集宦海与艺术于一身的天赋,究竟在丹青里藏了多少治世之思。
高克恭的湖笔正停在《云横秀岭图》的皴擦处,闻言回身时,腰间垂挂的"多数路总管"铜符与歙砚相击,收回清越声响。他目光扫过茗子襦裙上临摹的《墨竹坡石图》纹样,笑意漫上眼角:"女人既识得米氏云山,可辨得出这水口七关?"
中午三刻,税关铜钲骤响。高克恭俄然起家走向栏边,绯袍广袖在江风中鼓荡如帆。他凝睇着开端爬动的船队,口中吟哦的"两日关津犹未开"随风散入水雾。江海俄然发明,望楼暗影里竟藏着方"去思碑",碑文记录着前任榷使贪墨被黜的旧事。
三人登临税关西侧的观澜亭,但见江心五座浮关铁索横江,榷货使的朱漆快船正穿越其间。高克恭展开随身卷轴,暴露未干的《漕运图》:苍劲的斧劈皴勾画出危崖,而细若发丝的游丝描则再现了樯帆林立的盛况。茗子重视到画角钤着"房山道人"的葫芦印——这恰是后油滑宫藏品中缺失的题款。
"这是用李公麟白描法绘的《漕丁图》。"高克恭展开另一卷绢本,八百纤夫弓背拉纲的形状跃然纸上。茗子重视到某个少年纤夫颈间的骰子项链——与三年前浦城元墓出土的饰品完整分歧。画角题诗墨迹未干:"莫道朱衣多显赫,人间辛苦是漕工"。
江海嗅着风中渐浓的茶盐气味,忽见高克恭的砚匣里存着半块青盐——这清楚是《元史·食货志》记录的盐引凭据。画案上摊开的文牍更写着"至正六年三月,过建宁路水口关船纲计二百三十七",朱笔讲明的"验讫"字样还渗着新奇印泥。
临别时高克恭赠以半幅《墨竹图》,断裂处暴露夹层中的盐引票根。他指着对岸正在装货的波斯商船笑道:"这番邦客的蔷薇水,倒是解这墨臭的良方。"江面忽起旋风,将画纸吹向九曲回澜处,正落在艘载满龙泉青瓷的纲船上。
"快看税关桅灯!"茗子指着江心洲上九丈高的望楼。那边悬着的七连珠灯尚未燃烧,灯影里模糊可见税吏在描金柜前拨动算珠。俄然有马蹄声破雾而来,绯袍官员的錾银腰牌撞响,惊起芦苇丛中栖息的鸬鹚。
"昨日泉州来的香料船,至今还在第三浮关候验。"高克恭的笔杆轻点画中旋涡,墨色在宣纸上晕出深潭,"这些税吏啊..."话音未落,下流俄然传来竹哨急响,但见艘蒙冲舰破浪而来,船头"常平盐"旗幡猎猎,竟径直穿过未启的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