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第1页/共3页]

“若我执旗一挥，百姓或许能活下来，或许会对我戴德戴德，十里送迎”，长孙冲张张嘴，长舒一口气，昂首望天道，“但是我如何办。”

远处粮车上挥动火把的郑烈在暮色中划出流萤般的光轨，长孙冲朝他抬手重挥，腕间玉镯与护甲相撞，收回清脆的碎玉声。

长孙冲将火把狠狠插进铁石般的冻土，掌心被麻绳勒出的血痂在朔风中绽放蛛网纹，殷红血珠尚未排泄便凝成冰晶。

万里返来颜愈少，浅笑，笑时犹带岭婢女。

曾经绣着金丝云纹的锦缎早已换成粗麻短打，这位清河崔氏的嫡子现在正箕坐在冻土上，发髻倾斜却浑不在乎。

长孙冲凝睇着河面上游移的冰层暗影，玄色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点头时冰碴在领口凝成霜甲："传令宿国公与三皇子，着牛皮冰靴，携火药铁锥，在冰面凿孔布药，静候烽火为号。"

“我的母亲呢，现在是登堂入室的国公夫人，以后，都城怕不是没有一个夫人圈子情愿采取她。”

三天前用百炼钢筋加固的堤坝现在正收回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那声音像是被囚禁在冰河深处的蛟龙在病笃挣扎，震得人后槽牙发酸，千里冰凌的河面随之震颤，蛛网状的裂缝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寒光。

“可如果不救”，长孙冲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指着远处席地而坐摩肩接踵的百姓道，“那他们呢？他们只能在史乘上留下‘岁大饥，人相食’几个字吗？”

“那妇人手中牵的女娃娃，才和颖儿普通大啊，该当是开高兴心，天真烂漫的年纪，可现在呢”，长孙冲似吼怒似哀怆道，“那眼睛，一点光都没了，但愿都没了啊。”

坞堡是一种官方防卫修建，鼓起于王莽期间社会动乱之际，由世家大族修建自保。东汉光武帝禁毁未果，至黄巾之乱后生长为军事据点及出亡所。其生长在汉末至南北朝达鼎盛，随中心集权强化渐被官城代替，宋元之际因战乱复现持续了这类官方防卫体系的汗青周期。

“都自家兄弟，我也不瞒你，你们的动静到之前，我都在想，我到底该如何做。”长孙冲昂首看天，语气中尽是苍茫。

身披玄铁重甲的裨将翻身上马，单膝跪地抱拳时护腕上的霜花簌簌而落。

俄然间短促的马蹄声踏碎冰凌，标兵滚鞍上马时溅起三尺雪雾，腰间铜牌与冰甲相击收回清越鸣响。

“可我不去抢，那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我做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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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安处是吾乡”，长孙冲食指中指紧紧并拢，用力的戳着本身心脏处狰狞道：“但是，我这里安不下来啊。”

“我的父亲必备世家攻讦，就算姑父极力保下我父亲，官职稳定，爵位稳定，职位尊崇。但是呢，下边的官员呢，一边是世家，一边是尚书，该站哪边显而易见，一个政令连书房都出不去的尚书，和被去了根的树木有甚么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