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烬海有灯,照影成双[第2页/共3页]
海底传来银铃碎响。九具冰棺破浪而出,棺盖霜花竟与沈墨心口剑疤的形状重合。最中心的冰棺裂开细缝,一截鲛绡随潮流飘零,绡角绣着的并蒂莲缺了半边花瓣——恰是陆昭当年为补缀他扯破的袖口,连夜挑灯绣坏的帕子。
"沈先生,震位潮纹有异!"药童的素纱灯笼撞碎在礁石上,灯油燃起的靛青火焰中,闪现出陆昭在地宫刻字的画面。十七岁的少女跪在冰棺前,用银簪在青铜内壁刻下精密划痕,最末一道刻痕旁倾斜写着:"目前雨急,他又忘了带伞。"
药王谷地宫深处,青年谷主执檀香扇挑起陆昭的逆鳞。扇骨刺入血肉时,殿外九百盏青铜灯同时爆燃,灯油中浮着的竟是沈墨历代转世的画像。冰棺中的陆昭始终含笑,指尖在棺壁刻下精密划痕,每一道都对应他某一世前来刻剑痕的日子。
"烬海有灯,照影成双。"
沈墨的剑穗无风主动。护心鳞出现幽蓝荧光,映出海底骇人气象:无数青铜柱林立如森,柱面刻满分歧字体的“劫”字。最粗的铜柱上,陆昭的虚影被九根骨钉贯穿,钉头镶嵌的恰是沈墨每世循环时丢弃的剑鞘碎片。
惊雷劈裂海幕时,沈墨瞥见了真正的青铜祭坛。坛底甜睡着九百具冰棺,每具棺椁都缠着退色鲛绡。陆昭们的残魂在绡缎间流转,将历代沈墨的悔意纺成新的因果链。最陈腐的冰棺里,少女指尖捻着星砂,在棺盖刻下未写完的谒语:"潮生处..."
海底祭坛俄然轰鸣。白玉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浮出的青铜灯盏内,星砂正凝成陆昭消逝前的模样。她的鲛尾卷住沈墨执剑的手,引着剑锋刺向本身心口:"傻子,你总说潮声扰人..."
“沈郎,坤位三寸!”虚空中传来陆昭的急呼。沈墨剑气横扫,劈开祭坛暗格。九百片褪鳞自暗格中飞出,每片鳞上都刻着他的生辰。鳞片会聚成阵,阵眼处鲜明是陆昭及笄那年他雕的玉簪——簪头未绽的莲苞内,藏着一枚带血的星砂。
沈墨的剑锋没入海水,波纹中映出骇人本相。青铜柱上的陆昭虚影展开双眼,指尖轻触柱面"劫"字——那是用太初剑气刻就的镇魂咒,每笔每画都渗着他某一世的心头血。浪涛深处传来骨节碎裂声,九百根青铜钉自柱体伸出,钉头镶嵌的剑鞘碎片正与他手中残剑严丝合缝。
剑刃触及魂体的顷刻,九百盏青铜灯自海底升起。火光中闪现出令沈墨肝胆俱裂的画面——历代本身跪在冰棺前,用太初剑将陆昭的灵魂刻进灯芯。而每盏灯的琉璃罩上,都印着他当时落下的血泪。
“本来这些划痕…”沈墨的剑尖没入海水,波纹中闪现更残暴的本相。冰棺内壁最末一行未刻完的划痕旁,留着水渍写的小字:“莫数了,傻子。”笔迹被潮气晕开,像一滴干枯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