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七 道是无情人有情[第1页/共3页]

封时竟曾言，顾九来源不明，又身带灾劫，若将之支出门下，来日恐会有害于昭衍，不如将之放走，就当从未见过此人。只是亥清无所顾忌，她恰是风华大盛，煞星之名令四海胆怯的时候，昭衍又乃神仙所掌之王谢，顾九不过一真婴修士，怎就能摆荡了昭衍这般的庞然大物？

她想，大略便是从宗外带回了顾九和芝女，并恳求掌门师兄救下前者而起。

直至厥后有了赵莼，这心魔却未消减半分，而是愈发强大起来。亥清从未惊骇过甚么，但她却深深顾忌这无情的大道，会否有一日，当她成为神仙，也会如封时竟普通，视万物如草芥，令爱徒为弃子？

或许封时竟当真不看重朝问，但迟深倒是他一手种植的弟子。

魔渊，镇虚神教。

顾九本连元神都消弭了很多，乃是靠参童这等六合珍宝才救回了性命，这于修士而言，实则与重生无异，便不如趁此机遇，改了他的名姓，弃了他的前尘旧事、旧念因果，让他以重生之人的身份，拜入昭衍门下。

即便镇虚神教当真想杀朝问，也不成能为此支出这般代价。

亥清此人，爱憎清楚，雷厉流行。

……

“看他这做法，只怕早就晓得那寰垣的存在了，既如此，又怎的藏着掖着不奉告我等，便该早日将寰垣除了，免得亲信大患流落在界外，叫我等夜夜不得安枕！”应他的妖祖肩有两翼垂下，倒是被唤作螣蛇的大妖。

朝问。

现在镇虚神教内，历经伐神一战的妖祖神君，仅还剩下三位，其他神瑶池地的大妖，也多是承了祖辈的名号，才被称作神君，其本身倒没法和金乌、妖祖们相提并论。

“我在明，敌在暗，昭衍不肯将此事奉告，怕也是为了制止打草惊蛇。”此神君坐于两妖之间，面熟虎相，目含沧桑，正为穷奇凶兽，“现在他已有法门能摸出寰垣下落，便需求我等着力，助他诛去这一遗落之神了。”

她一向觉得，是镇虚神教要除朝问，但封时竟悄悄摇了头，他说：

那是从何时开端有了窜改？

但天意老是不如人算普通尽善尽美。

昭衍于北地各方布下石碑，广传裂神之法一事，现在已是传入了教内神君的耳中。

心魔是择人而噬的大水猛兽，自此悬在亥清的额顶，锁住了真阳洞天。

如此，他便再不是顾九，顾九之事，也再不与他有半分相干。

此事在昭衍内，只封时竟与温隋晓得，正道大宗内，亦唯有各宗掌门才有所知悉罢了。

封时竟目光缓缓望向渺远之处，但如何看，都感觉天不敷高，地不敷阔。人间万物，哪怕是神仙，也像被困在方寸之间一样。

故而魔渊以内，众神君皆拱卫着正中端坐的三位妖祖，只待他们拿下主张来。

掌门师兄的面庞向来沉寂无波，她这般行事恣肆的人，以往时尤其钦慕这天崩稳定色的沉着，但从那一刻起，亥清忽有一股不成名状的悲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