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阵眼[第2页/共8页]

未等世人缓过神，浓稠大雾又从湖面升腾而起，丝丝缕缕敏捷伸展，很快就将灵舟包裹此中。雾霭沉沉里，形形色色的黑影若隐若现，正悄无声气又来势汹汹地朝着灵舟步步紧逼。

世人发觉到情势逆转，本来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这才缓缓落回肚子里。而鬼怪们呢，像是发觉到败局已定，收回此起彼伏、锋利刺耳的尖啸，那本该光滑无物、没有五官的脸，现在竟诡异地扭曲起来，让人清清楚楚地从中瞧出不甘与仇恨交叉的神情。

五个鬼影幽幽飘起，“吴邪”一时失神，假装刹时剥落，身形一展，极其轻巧地落上灵舟。张起灵眉梢轻皱，手上行动不断，一把拎起还在愣神的瘦子，借力纵身，稳稳落在舟板之上。黑瞎子玩性大发，伸手想去拉解雨臣，却被后者利落地拍开，只能咂咂嘴，望着解雨臣那挺直的背影，一个飞身也跟了畴昔。

张起灵心如明镜，面前这位女子，是他的亚祖，血脉相连的嫡亲。往昔在张家，那些冷酷疏离的目光、埋没算计的操纵、无端澎湃的敌意，乃至令人遍体鳞伤的折磨，桩桩件件，都让他对“家人”二字渐感麻痹。可现在，从张微澜的眼神里，他竟逼真感遭到了毫无保存的体贴，那是至心实意要护他全面的热忱。

她美目当中的肝火垂垂燃烧，只余下一片冰冷又倦怠的灰。她莲步轻挪，身姿在暗影里划出一道断交弧线，朱唇轻启，声线裹挟着彻骨寒意：“哼，甚么张家，早不是当年威震八方的世家大族；甚么世人，又与我们何干？谁爱保护这千疮百孔的摊子，谁便去守，我已然倦了这无休无止的任务！”

张威兰多么灵敏，一眼就瞧出张起灵的心机全系在了中间那叫吴邪的男人身上。她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里三分玩味、七分挑衅。“要想分开这儿，张起灵，你得先过我这关。”她莲步轻移，身姿婀娜却气势迫人，“我倒要瞧瞧，我们张家现任族长，到底有几分本事。”说罢，她眼神轻飘飘地扫向吴邪，美目流转间，挑衅之意尽显，似在宣布这场较量，吴邪也脱不了干系。

吴邪却只是耸了耸肩，撇撇嘴，嘟囔道：“真无趣。”

灵舟渐近，亭中一道素白身影率先映出世人视线。还未看清面庞，单是那身姿，已让人挪不开眼。女子身着的白衣，好像天山新雪，纯洁得不染纤尘，质地轻巧如烟，风稍起，衣袂便肆意飘飞，猎猎作响，似要成仙登仙。她的发式是规整的明朝款式，乌发高盘，髻上一支羊脂玉簪子通透温润，几缕碎发随性垂落，添了几分慵懒。装点其间的明制珠翠，在日光下折射出五彩华光，熠熠生辉。

与此同时，那五只鬼也没闲着，仰仗着与生俱来感到阴气的本领，在四周帮着搜索线索。平常只要有一丝阴气泄漏，都逃不过它们的感知，可今儿个邪了门儿，在这片地区里，它们竟感到不到涓滴阴气，好似统统的阴寒之气都被一股奥秘力量死死锁在某个未知空间，任凭它们如何尽力，都捕获不到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