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祭天[第1页/共5页]

觯一字一顿地吟念着爷娘的遗言，他并不全然明白他们的深意，但面对深谷他已断交。

＂剑必归鞘！＂

影俄然干咳了一声，一个冰冷的气团直扑到了觯的脖颈里。他的呼吸起伏着，垂垂安稳均匀。烨的眼睛不知何时也已展开，它们瞪得大大的却浮泛无光。两行冰泪从烨的眼睛里爬动了出来，小冰锥一样滴落了下去。她的目光逐步凝集，又左顾右盼，＂哇——＂的一声她哭了出来。

＂干觯，我们歇歇吧！＂她有力地瘫伏在男孩儿身后，声音颤抖又低柔。

＂前面是绝壁。＂他跌坐在巫祖的身边，轻声说道。

这山谷在万仞绝壁之下深而无底。它像一只巨大非常的碗向四野延展开去，仿佛正固执地向长天祈求着甚么似的，它时不时收回悠长的感喟。

现在，他的这些纯元之子们正坐在这里，坐在这绝壁边上，等候着做上天的祭礼……

＂日月一体，晖映并起！＂

干觯喃喃着看向了巫祖的脸。尘垢、符痕、血污落叠摞在她的小脸上，两个通红的面庞儿就像两块儿火炭，只要那双眼睛如艳阳下的温泉敞亮暖和。

＂灵台六合，日月为炬。皎皎纯元，泣歌而祭。＂

在她的前胸和后背，两个四岁大的孩子紧闭着双眼，气味幽微。这么大的一个跟头他们竟都没有惊醒，巫祖不由焦忧镇静了起来。她拼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终究明白了筋疲力竭的含义——她站不起来也跑不动了。

觯搂住影小小的肩膀，仿佛想提示巫祖甚么，却在心底出现了一丝温软。

干觯看向沉默的巫祖，她的小脏脸此时却像西方的明月沉寂柔暖。他把影和烨排放在崖边悄悄地坐着，就那样坐着，两个八岁的孩子夹着两个更小的孩子，温馨的像枝头沉默的麻雀。

觯和巫祖挪动着趔趄的脚步泰然向前，心如盘石普通果断悍然。

祝祷声震地而响，震颤着四野。宗族们四方膜拜嘶声号令，他们那画满神符的脸涕泪横流哀思欲绝。

远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一只猫头鹰拍打着生硬的翅膀，＂啪啪啪＂地落在了干枯的枝桠上。暗夜之下酷寒的氛围仿佛已凝固了，四野以内一片死寂。灭亡已经在不远的路上了，猫头鹰嗅到了它的气味，它那锋利的鸣叫阴沉而愁闷。

干觯抬起双手重抚着巫祖混乱的长发，他笑了，没有泪了。

巫祖和干觯喜极而泣，紧紧地将他俩团抱在了一起，阳光落在他们的身上，温热伸展开来。崖底的深谷回荡着他们的欢笑与哀号，几声野兽的吼怒传来，仿佛在回应着他们的悲喜。

干觯抽出了胸前的匕首，眼神中凝起了一股坚戾之气，他看向巫祖身后的长路，紧了紧她松落的背带挺身站了起来。

巫祖的喘气声伴跟着散去的迷雾传入了干觯的耳畔，朝阳的微光垂垂照亮了两个孩子的脸。欣喜伴跟着浅浅的泪水浮起在了他们的眼睛里，他们明白了方才产生的统统，紧紧拥抱在了一起大笑着哀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