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祭天[第3页/共5页]

北风像刀子一样刺穿了巫祖的薄袄，她没有力量了，真的没有了！但她没有停下。一起奔逃当中，她的一只花鞋也不知丢在了那里，在她身后，一串长长的赤色足迹正寥落在薄雪里。

影影绰绰的灯火不断地闪动着，端坐一旁的姬伯佳耦，正沉默无语地抚摩着影和烨的小脑袋，他们矗立着身材泰然如山。

远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一只猫头鹰拍打着生硬的翅膀，＂啪啪啪＂地落在了干枯的枝桠上。暗夜之下酷寒的氛围仿佛已凝固了，四野以内一片死寂。灭亡已经在不远的路上了，猫头鹰嗅到了它的气味，它那锋利的鸣叫阴沉而愁闷。

＂我们不该祭剑，我们该祭天……＂

＂干觯，我们歇歇吧！＂她有力地瘫伏在男孩儿身后，声音颤抖又低柔。

阿爷驻立不动了，他的身形光亮而伟岸。他看向膜拜的族人，双手利剑般插向了彼苍，他和顺地看着阿娘悄悄点了点头。

这是一片灭亡之谷，跳下去，只能是肝脑碎裂。

巫祖的答复平和的像没有一丝风的彼苍，缥渺而深幽无边。

觯转过身子扶住了巫祖绵软的肩头，他看了看两个昏睡的孩子，又凝神看向了巫祖，他微微地笑着却落了泪。

觯扶着巫祖渐渐坐回了崖内，他敏捷地解开影和烨的背带，把他们平放在了地上。他们是姬伯的双生后代，不过刚满四岁便也堕入了这场猎杀里。

阿娘的脸被熔浆照亮浮起了浅浅的笑靥，她的双臂如弦月般升起，她昂首望向了星月，她唇角爬动低头凝睇，与阿爷四目相对心共一念。

这山谷在万仞绝壁之下深而无底。它像一只巨大非常的碗向四野延展开去，仿佛正固执地向长天祈求着甚么似的，它时不时收回悠长的感喟。

远方的丛林里有几只鸟兽被惊腾而起，它们慌乱地四周奔逃，点点黑影悬浮在了幽蓝的天上。

觯向深谷号令。晨光之下，他站成了岑岭山岳，果断安然。

＂鬼谷。＂

干觯惊叫了一声！他的心狠恶跳动，一股崇高的力量在他的身材里涌动起来。

＂剑必归鞘！＂

祝祷声在巫祖的唇边响起，金红的晨光照亮了她，她正熠熠明灭光彩，一股浩然之气彭湃在了她的眉宇之间。

＂六合为炉，铸尔疆垣。万物为祭，铸尔莫干。＂

＂阿娘！＂她在内心呼喊着。

＂跳下去……跳下去，就成了……＂

＂我们比及了！我们——比及了！＂巫祖冲动地大喊着，眼里溢满了寂静的泪水……

觯在内心翻涌着这两个大笔写就的字，悲忿欲绝。他想起了爷娘临终前的嘱托，想起了那绝世双剑，想起了它们的名字＂干将＂、＂莫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