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红鸾谶[第1页/共2页]
沈昭的珍珠耳坠快速坠地。她俯身去拾,瞥见案底暗格里暴露一角泛黄戏票——民国廿七年天蟾剧院《游园惊梦》,坐次号恰是霍氏灭门那日的皇历。乌鸦蓦地厉叫,啄碎的桂花瓣纷繁扬扬,在锦缎上拼出小野的生辰八字。
“这料子浸过四十九道晨露。”掌柜的鎏金指甲划过缎面,焦痕排泄黑血,“配您这般玉骨冰肌……”
小野的龙吟震碎琉璃瓦。孩童跃上姻缘木顶,游戏机屏幕映出三生石虚影——石畔烹茶的霍云深正将婚书折成纸船,放入忘川。纸船遇水化龙,衔着沈昭的珍珠耳坠逆流而上。
“夫人这般情状,倒似我们初见。”
霍云深揽住沈昭旋身而起。油纸伞面贪吃纹伸开血口,将漫天符灰吞入虚无。沈昭的香云纱旗袍绽裂,暴露后腰处暗红胎记——恰是霍氏地宫缺失的阵眼图腾。
“破!”
“妈咪看东南!”小野的呼喊破开晨雾。沈昭扯断珍珠项链,浑圆珠子击碎琉璃橱窗。孩童骑着青铜貔貅踏碎青砖,游戏机射出的金光在锦缎上烧出太极图。貔貅口中衔着的,竟是霍云深常戴的鎏金怀表。
惊雷劈碎未尽之语。师父的拂尘自云端扫落,道袍八卦图罩住整条思南路。沈昭的守宫砂突化朱砂笔,蘸着霍云深的心头血,在废墟上画出合卺符。小野的游戏机迸射金光,像素小鬼啃食着阵眼处的翡翠灵牌。
“好徒儿,这嫁衣绣着霍氏百年气运。”师父的元神自乌鸦眼中排泄,枯枝指间捏着半块鸳鸯佩,“彻夜子时,你与小野的命盘……”
手机叮咚作响。直播间主动推送特别存眷:【用户“三生石”打赏龙凤烛:红鸾星动】。沈昭点开殊效,假造烛火中闪现老船埠画面——寅时的渡轮船头,月白长衫的身影正在烹茶,紫沙壶嘴飘出的水汽凝成她的小字:昭昭。
霍云深轻笑扯开衣衿,心口符咒滴下鎏金血:“夫人可知,那杯合卺酒里……”
“沈蜜斯的嫁衣料子,但是等了三秋呢。”掌柜挑开湘妃竹帘,腕间沉香木珠掠过黄铜秤盘,惊起栖在紫檀算盘上的绿眼乌鸦。他枯瘦的指尖抚过案上月华锦,缎面下忽地凸起人面形状,似有活物在挣扎。
月白长衫扫过残垣,霍云深撑着油�纸伞立在废墟之上。伞骨垂落的铜铃轻吟《凤求凰》,他指尖鎏金沙粒渗入焦土,地缝里钻出的竟是当年合卺宴上的龙凤花烛。烛泪滴落处,赤色芍药破土而生。
“乾坤借法!”
晨雾散尽时,废墟开满并蒂芍药。沈昭攥着染血的鸳鸯佩,对街咖啡馆玻璃映出霍云深远去的油纸伞。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女门生哼着《天涯歌女》走过,挎篮里白兰花俄然残落,惨白的瓣子拼成“申时三刻”。
白露时节的思南路氤氲着桂花甜香,沈昭立足在“云锦坊”的雕花木门前。鎏金匾额下的铜铃无风主动,叮咚声里,橱窗内那匹正红软烟罗忽地漾起波纹,金线绣的鸾凤竟在晨光中振翅欲飞,惊落了屋檐下衔泥的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