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怀渊[第2页/共3页]

“我是不是，在那里见过你？”他抬起黑洞洞的瞳孔，被她身后的阳光映出微微亮光。

顺着透开的门缝望去，内里有宫宇楼台若隐若现，只是都蒙了一层白，破败得无人问津。

“我们一起往上爬吧。”

右边的宫墙上挂着枯死冻僵的藤蔓，本来朱红的宫墙褪了色，像是久无再染的蔻丹，道上的雪被对付地扫到两边，勉强暴露一条可通人行的小道。

他想辩驳，可她说得合情公道，离宫中连只羽毛标致的鸟都不肯意落下，如何会有谪仙般的她来过呢。

浣衣局的墙角冻死了一只猫，一小滩血渍染红了那片雪，不晓得是从墙头摔下来摔死的，还是摔下来以后转动不得，便冻死在这儿了。

那她是甚么？是他死之前的幻觉吗？

她晃了晃手中空碗，他想，这粥里也许有毒，但就算有毒，他也要喝饱了再上路。

不要多管闲事，快走，这里多数不是甚么好处所。

“就算要死，也不要这般庸碌死去。”

只要往上爬，那样暖和的度量才气心无旁骛地属于他。

她奔出浣衣局，朝着专门给他们这些粗使杂役筹办吃食的膳房跑去，清汤寡水自不必说，能得一口热粥，在这冰天雪地已是可贵。

他捧着碗，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了不知多久，她指尖敲在碗边，“要凉了。”

萧瑾安看着他背上撑出衣料的肩胛骨，从他过于肥胖的身形猜想着他的春秋和身份。

这是神明第一回听到他的祈求，那人竟然真的返来了。

一棵老树倚着墙内的砖瓦，半死不活地伸出空空荡荡的枝丫，不甘心肠戳向天空。

本来那不是毒药吗？

“你被关在这里，如何会晤过我。”

她摸了摸他的头，他便往她身边蹭了蹭，享用似的眯起没甚么温度的眼睛。

·第二卷·朝花夕拾·完

“饿……”他嗓音沙哑，尚且带着几分沙哑的稚嫩。

以后连续数天，皆是如此。

可她两只手哪撑得住这将死之人的重量，没来得及拂掉他脸上的冰渣，他便歪着身子栽进了她怀中。

他握住她垂垂粗糙的手指，不甘和野心在他胸中酝酿出一场风暴。

他无认识地伸开嘴，那热腾腾的米粥便顺着他的口腔漫过咽喉，落到他空空如也的肚中。

自此，前尘作罢，面前只剩一条必须到达的来路。

他早已不信神佛，不信良善，不信这宫中会有人对他施以援手。

那年夏季，无数人出世，无数人死去，大雪埋葬了很多罪行和委曲，来时的足迹也一并茫茫。

浣衣婢萧瑾安成了他高怀渊独一的拥戴者。

“是。”

可他等了好久，都没有像之前那般吐血，亦或是呕吐不止，相反，他感觉周身和缓了起来，连手指上的冻疮都重新痛了起来。

“唔。”他仓猝低头把粥尽数下肚，感受活着的热气一点点升腾，令他长年遭罪的五脏六腑都回过味来，模糊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