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文理分科[第3页/共5页]
“衣架坏了,叫小舅娘帮手买几个新的来用。要不然再弄伤手了。”
“让我想想。”玄月说。落日俄然沉下去一截,周浩的白衬衫染上蟹壳青。他哈腰时,玄月瞥见他后颈晒脱的皮像半透明的蝉翼,在风里悄悄颤抖。
(五)
窗外的蝉鸣声穿透房间里班驳的绿漆木窗时,玄月第三次用橡皮擦拭文理分科志愿表边沿的褶皱了。几颗豆大的汗水从额角滑落下来,在淡蓝色表格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仓猝掀起校服,用校服一角去吸,却把"理科"那两个用铅笔几次形貌的笔迹蹭得更恍惚了。
“这给你。”他递来的草稿纸叠陈规整的豆腐块,边角被汗浸得发皱,“我清算了半学期的条记,重点黉舍重点班押题规律都在内里。”
理科课堂新装了多媒体投影仪,理科班的《中国汗青舆图集》却仍逗留在1998年版。生物教员“偶然间”提起:“很多黉舍的理科二本率比理科低20%。”更隐蔽的规训藏在课程表里:理科班每周比理科少两节自习,多出来的时候被“利用文写作实训”填满——校方用公文格局和简历模板,提早为理科生浇筑好流水线上的模具。
玄月攥着橡皮的手指微微发白。走廊上,王教员的高跟鞋叩击着瓷砖地板,声音清脆得让民气慌。办公室的吊扇把成绩单吹得哗哗作响,那张永久贴在年级前三的名单上,她的名字就像一枚朱红的印章。数学教员、物理教员、生物教员三位教员此时已经在办公室等着玄月。
夜晚的暗影爬上三楼窗台时,玄月正在草稿纸边沿画第三十七个"文"字。钢笔尖俄然洇开墨渍,把阿谁字晕染成振翅欲飞的胡蝶。
玄月的指甲掐进掌心。“凌晨四点的星空不会哄人。”她俄然开口,蝉鸣声刹时暗哑。
但玄月目前对今后本身的事情方向没有甚么设法,先考上大学再说。总之,如果要去海城、东城那种多数会事情,本身起码有拿得脱手的学历,如许才气有那么权力去挑选本身想要的事情。
玄月感受后颈发烫。草底稿上的"文"字正在往《赤壁赋》的空缺处迁徙,像要填满苏轼笔下的月光。
交志愿表那天格外闷热。石教员握着钢笔的手停在半空:“你肯定?”墨水滴在“理科”两个字上,泅成小小的黑洞。玄月想起图书室里有一本被虫蛀的,册页间夹着片干枯的枫叶,叶脉里藏着某个春季的私语。
周浩的喉结动了动,终究甚么也没说。上课铃刺破沉寂时,玄月闻声身后传来感喟:“你会悔怨的。”
“人老了就是如许了,前天收衣服的时候被生锈的衣架划的。”
“我肯定。”她说。走廊绝顶的窗户俄然灌进穿堂风,把志愿表吹得哗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