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十一下乡（下）[第4页/共5页]

当最后一道夕光沉入山脊时，八条烤鱼整整齐齐躺在芭蕉叶上。二姐数了数人数，悄悄把最大的那条往小钟方向推了推。玄月正用芦苇杆吸着橘子汽水，玻璃瓶上凝着精密的水珠，沿着她纤细的指尖往下淌。

“借个火。”阿飞将烤鱼的竹签伸向将熄的炭堆，暗红的火星顺着焦黑的签子爬上来，在夜色里忽明忽暗。二姐俄然按住小钟的手腕，女生微凉的指尖让他想起溪水里的鹅卵石。她解下发间沾着芦苇絮的浅蓝发带，细心缠住竹签烧焦的那端。

八支炊火筒插进潮湿的沙地时，萤火虫正在草丛中织起活动的银河。玄月把剩下的橘子汽水倒进溪流，玻璃瓶在月光下变成八个闲逛的玉轮。“我喊三二一。”阿飞可贵端庄的声音有些发颤，“都对准北斗七星的方向啊。”

洗手间灯胆打仗不良地闪动，二姐趴在洗手池干呕时，玄月从镜子里瞥见她后颈的碎发被盗汗粘成缕状。隔间里传来冲水声的刹时，二姐俄然直起家，通红的眼眶里晃着某种锋利的光：“下次……下次绝对不喝了。”她的誓词被内里俄然发作的笑声切碎，玄月拧开水龙头，让哗哗水声淹没喉咙深处出现的铁锈味。

“你们真的太给面子了，来来来，喝完一杯，另有一杯。刚才那杯是敬他的，这一杯是敬我的……”卷毛男孩一边拿起酒瓶倒满酒杯， 一边说道。

等小钟结好账，黄发男他们四人就开车归去了。玄月和二姐看着不如何放心，还是劝小钟和阿飞，吹一下晚风等个非常八分钟再归去。她俩固然是喝了一杯啤酒，也吐了很多，不过还是有点晕乎乎的感受。光荣的是，他们都安然到家了。

液体在胃袋里炸开的灼痛让玄月想起化学课上的镁条燃烧，白光刺目。她数到第七次喉头痉挛时，阿飞正把烤鸡翅推到她们面前，金黄的油珠顺着铁签滴落，在一次性餐布上晕开浑浊的圆斑。二姐在桌下死死掐住大腿，指甲透过校裤布料陷进皮肉，疼痛像根银针把翻滚的胃液临时缝住。

最后一颗野草莓的酸甜还在舌尖打转时，卷毛男俄然从包里扯出捆成爆仗状的报纸卷。少年们默契地相视而笑——筹办放炊火了。

当“不”字在云层下伸展身姿，对岸俄然传来夜钓白叟的口琴声。黄发男手抖着画完“散”字的最后一捺，紫色光点像流星雨坠入溪水。轮到终究阿谁“场”字时，八支炊火筒同时对准天涯，各色光流在空中会聚成虹，惊起了整片草丛里的夜鹭。

“行行行，我们喝。"二姐俄然伸手，指甲上剥落的星空蓝甲油蹭过玄月颤栗的手背。啤酒比她设想中沉，冰冷的杯壁贴住掌心时，十七岁生日那晚的眩晕感俄然从影象深处翻涌上来。那天她们穿戴极新的衣服，被夜风吹得像涨潮的海，而现在裤子膝盖处还留着上周体育课蹭上的草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