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张 天眼[第2页/共5页]

存亡顷刻，路人骤醒，盗汗如瀑，被褥湿透，心脏仿若要突破胸膛。他大口喘气，颤抖动手按开手机亮光，幽蓝荧光照亮混乱床铺与那张惊魂不决、惨白如纸的脸，凌晨一点，死寂沉沉。

鼠标滚轮被他飞速拨动，页面走马灯般切换，越看越火冒三丈，最后他一把推开键盘，键盘“噼里啪啦”摔落在地，键帽蹦跳四散，他瘫倒在椅子上，双手捧首，十指深深抠进头发，抬头望着天花板入迷，只剩粗重喘气声。

路人身形高挑且略显肥胖，一袭黑袍如暗夜幽影，紧紧裹身。那黑袍质地奇特，仿若吸纳了无数诡秘暗夜的精华，纹路间似有微光隐现，又仿若藏匿着无数低吟的灵魂，举手投足间，衣角轻晃，幽谧之气四溢。面庞如刀削斧凿般表面清楚，眉眼狭长，眼眸好似寒夜深潭，幽深得望不见底，常日里薄唇紧抿，神采冷酷疏离，唯有来往阴阳两界，暴风挑逗发丝、黑袍烈烈作响时，那股不羁与萧洒才破冰而出。

路人于榻上翻来覆去，仿若被无数精密蛛丝缠绕，拽入梦境深渊。梦里，再度置身那片诡谲树林。繁花似锦，却绽着令人胆怯的素净，花瓣肥硕，光彩浓烈得近乎滴血，肆意伸展时，散出甜腻与腐臭交叉的古怪气味，熏得人头晕目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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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冗长五年，孤傲是他最忠厚的朋友。爱情曾悄悄叩门，那是个春日午后，街角的咖啡店门口，一名女人与他擦肩而过，轻风拂动她的发丝，调皮笑容刹时点亮周遭氛围，像道暖和光束直直照退路民气里。他脚步一顿，心脏漏跳一拍，可下一秒，带路人的职责如洪钟在耳，猛地将他拉回实际，他敏捷别过甚，攥紧衣角，任由那一抹悸动消逝在人群里；友情的盛宴也曾多次向他递来请柬，酒桌上，朋友们勾肩搭背、举杯欢庆，喧闹声此起彼伏，他悄悄坐在角落，嘴角挂着规矩含笑，偶尔轻抿一口酒，酒液刚烫热喉咙，尚未暖诚意间，便在世人沉浸时悄悄起家，趁着夜色溜回家门，独留一个清冷背影。他把满心伤涩打包深埋，人前只剩那副无懈可击的暖和假面，谈笑风生间漫衍悲观，仿若人间骚动皆没法近身。

路人暮年的经历，好似一部由运气之手胡乱拼集、尽是奥秘碎片的奇书。遐想当年投身行伍，成为一名热血大兵，恰逢四阳那场惊心动魄、江山破裂的抗震救灾大行动。彼时，满目疮痍的废墟仿若惨烈疆场，残垣断壁横七竖八，哭喊声、求救声交叉成绝望哀歌，存亡刹时如薄纸般脆弱。路人累得双腿灌铅，双眼充满血丝，每迈出一步都似用尽满身力量，灵魂都被怠倦拖入泥沼。

路人深知这绝非善茬，徒弟暮年那句“你这天眼半睁着，梦啥来啥，谨慎着点”，好像阴魂不散的咒语，时候悬于头顶。打那开端，床头那本旧条记本成了他的“解梦密匣”，半夜梦醒，黑暗里双手慌乱摸索台灯开关，“啪”一声脆响，昏黄灯光骤亮，他不及擦去满脸汗珠，便仓促提笔，笔迹歪歪扭扭，满纸都是惊骇与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