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年不及大年[第2页/共3页]

宋太太的母亲喜好周吉的字，她从包里取出老花眼镜戴上，认当真真看了一遍。

周吉漫不经心说：“你是说仙云茶啊，那茶炮制不易，要提早半个月预定，只供应熟客，不对外。”说着，他吹干墨迹，把宣纸贴在柜台外，退后看了几眼，非常对劲。

年初八构造单位复工上班，杜门街也随之热烈起来，勤奋的商店已经开张做买卖，周吉规复了畴昔的糊口节拍，中午去丁字路口吃牛肉拉面，早晨吃一堆生果，苹果，柑桔，柚子，梨，冬枣，草莓，当天买当天吃完，图个新奇。本年风行翠冠梨，一车车运进泗水城，天井墙角的花盆里发了很多梨苗，周吉拿喝剩的茶水灌溉，长得特别快，抽枝分叶，密密麻麻像一片小树林。

凡人学楷书多宗颜柳欧赵，但宋太太的母亲早就看出，周吉的字脱胎自锺繇，另出机枢。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世人匹之，不亦悲乎。”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嗡嗡振动，刘慕莲低头看了一眼，“仙都茶坊”微信群里多了一条置顶留言：“一杯仙云，十年尘梦。新品仙云茶，提早半月预定，每次一名，先到先得，推行期间承惠5000元一杯。”留言人是韩十八。

元宵节后茶放开张，刘慕莲换豪杰服化了淡妆，定时赶来上班，道了声“新年好”，一眼看到柜台上摆着一对盆景，嫩枝嫩叶，绿得近乎透明，表情没由来开畅起来。周吉一边研墨一边奉告她，一盆是梨苗，一盆是橘苗和枣苗，都是应季的生果，顺手埋下种子就抽芽了。

曹雨望着便当店外车水马龙，感觉口干舌燥，精疲力尽，她拿起牛奶喝了几口，垂垂从怅惘混乱中复苏过来。刘慕莲见她不再失态，谨慎翼翼问了一句，曹雨苦笑一声，记起她在周吉的茶铺打工，语重心长提示了一句：“小刘，你还年青，曹姐我是过来人了，给你一个忠告……千万别喝仙云茶，那茶……”她打了个手势，思路有些混乱，“……有毒……会上瘾……”

刘慕莲冷静无语，心弦微颤，她猜想老板十有八九是失恋了。曹雨的年纪实在并不大，三十岁出头，没有嫁人生养，身材皮肤保养得很好，看上去要年青个四五岁，这个春秋轰轰烈烈谈场爱情，哪怕所遇非报酬情所伤，也不至于赔上统统。

盆里土少，扎不深根，那些苹果苗梨苗橘苗甚么的，固然能抽芽，但都长不大，只能当绿植种着玩，开不得花结不服从。周吉见长势很好，去花鸟市场挑了几个素雅的陶釉盆返来，移入几棵果苗，修剪伏贴，错落有致，铺上青苔浇足水，倒也像模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