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残灯录[第1页/共2页]

三天后的暴雨中，绫踩着泥泞找到深山的逢坂村。坍塌的茅草屋挤在山道两侧，断墙上的焦痕像无数挣扎的手臂。村口的石制鸟居被雷劈成两半，青苔覆盖的立柱上留着五道平行的爪痕，深得能塞进手指。

暴雨像倾倒的水银般恍惚视野。绫冲进独一无缺的祠堂，木门在身后主动闭合的声响惊飞檐角乌鸦。十三盏青铜油灯在供桌摆成星阵，六盏已然干枯的灯盏里积着灰白脂膏。正中心的瓷盘盛着腐臭的柏饼，蛆虫在发霉的豆馅里钻进钻出。

绫猛地转头，声音是从供桌下传来的。一个扎双髻的布偶正歪头盯着她，红丝线缝制的嘴俄然咧到耳根。她踉跄后退撞翻油灯，黏稠的灯油泼在榻榻米上，竟燃起青绿色火焰。火光中，纸门映出颀长脖颈的影子——提着灯笼的颀长鬼影正把脸贴在窗纸上。

半夜时分，雨水俄然停了。绫裹紧冲锋衣数着漏雨的嘀嗒声，发明每滴雨水都在地板上汇成带爪印的水痕。纸门别传来木屐拖行的沙沙声，孩童嬉笑忽远忽近地绕着祠堂打转。她用手机照明时，光束里漂泊的灰尘俄然凝成穿和服的人形。

"要玩手鞠吗？"

木门吱呀作响的刹时，阴冷雾气涌进祠堂。绫的睫毛结满白霜，看着雨幕中闪现的提灯步队。无面女的白无垢嫁衣在雨中纹丝不动，断骨伞尖滴落的血珠在青石板上烫出小洞；独眼妖僧的紫金钵里盛着转动的眼球，敲击人皮鼓的节拍与绫的心跳逐步同步。

梅雨时节的京都大学图书馆，氛围中满盈着一股如有若无的霉味。这座陈腐而持重的修建仿佛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所覆盖，给人一种奥秘而压抑的感受。

步队开端的骷髅神轿俄然转向，腐臭的轿帘掀起一角。缠满符咒的枯手伸出轿门，焦黑指尖指向绫的眉心。她颈后的汗毛根根竖起，发明统统鬼怪的眼眶都朝同一方向转动——供桌上仅剩的七盏油灯正接连燃烧。

绫的目光移向画卷的右上角，只见那边题写着一行小字：“大正八年七月十五日于逢坂村遗言。”笔迹固然已经恍惚不清，但仍能模糊辨认出来。而在那些墨迹晕染之处，还模糊约约洇着一些暗红色的污渍，仿佛是陈腐的血迹普通，让人不由心生寒意。

在图书馆的古籍修复室内，神谷绫恭恭敬敬地跪坐在榻榻米上。她那苗条的手指悄悄触碰到面前一卷已经退色的古籍——《逢魔异闻录》。就在她的指尖方才打仗到纸面的刹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产生了：纸面竟然俄然升腾起藐小的灰烬，好像一阵轻烟袅袅升起。

“这卷子……”森川白叟那对斑白的眉毛微微颤抖着，声音也有些发颤，“是上个月十五日寄到这里来的，但奇特的是，上面并没有寄件人的任何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