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濒死县令[第1页/共3页]

更要命的是，他还拖欠了县衙里那为数未几、老弱病残的军户的饷银。

统统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板上，以及门板前面阿谁存亡未卜的县令身上。

老者的呈现，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烈火上，场面刹时冷却了很多。

“内里…甚么人？”他喘气着问小翠，声音沙哑。

“你说本官断案不公，证据安在？哪宗案子？哪个苦主？你说本官剥削军饷，账册安在？县衙府库账目，你我皆可查验！如此煽动兵丁打击县衙，围攻朝廷命官，是何用心？！”

沉着！

不能等死！

他，蒋怀安，成了这个偏僻海岛县的七品县令。

必须沉着！

就在刚才，气愤的乡民代表和叛变的兵士打击了县衙后宅，混乱中，原身仿佛被利器划伤胸口，本就孱羸的身材直接崩溃，一命呜呼。

门内，只要一个吓得瑟瑟颤栗、面无人色的小丫环，约莫十四五岁，应当是原身的贴身侍女，名叫小翠。

“冲出来！宰了那狗官！”

蒋怀安强忍剧痛，用尽满身的力量，朝吓傻了的小翠喊道：“布条！快！撕一块布条，用力勒紧我的胸口！压住！别让它流血！”

“欠饷不还！还敢打伤兄弟！明天不给个说法，把你剁了喂狗！”

海南，琼州府，陵水县。

蒋怀安这番话，层次清楚，逻辑清楚，和他常日里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判若两人。

“是…是王…王吏目他们…另有…另有张麻子那几个兵丁…好多…好多乡民也来了…”小翠带着哭腔，声音抖得不成模样，“他们说…说大人您断案不公，贪墨赋税，还…还打伤了讨饷的兄弟…要…冲要出去…”

而他，却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孤岛县城里，残局就要面对必死之局！

气愤的嘶吼伴跟着狠恶的撞门声，将蒋怀安从一片浑沌中惊醒。

门外的人群主动分开一条道，一个身穿洗得发白的儒衫，须发皆白但精力矍铄的老者走了出去。

他尖着嗓子，决计放大音量：“你昏庸无能，鱼肉百姓！剥削军饷，天理难容！明天弟兄们和乡亲们就是来讨个公道的！识相的从速滚出来受死！免得弟兄们脱手，死得丢脸！”

他狠狠地一挥手：“撞开门！”

“蒋大人既已醒转，有话无妨劈面说清！如此打击县衙，围攻朝廷命官，成何体统！”

门外，是想要他命的乱民和哗兵！

他猛地展开眼，视野恍惚扭曲，入眼是古旧的雕花房梁，好一个诡异的氛围。

声音不大，乃至有些衰弱，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硬生生让门外的喧闹声停顿了一瞬。

彻头彻尾的绝境！

王五的声音又尖又利，极尽煽动之能事，让内里那些踌躇的人完整倒向他。

胸口传来扯破般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涉着伤口。

王吏目？

冯默！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二日……蒋怀安猛地记起一个关头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