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有惑[第1页/共5页]

天人法相仍然站在彼处，静了一刹，才道：“本日入天宫者皆为求道——”

天人法相张口欲言，但话到嘴边，竟又不知何言。

玉真说着，往前一步，跃入此中，缁衣飘飞，就此和那黑幽幽的洞口一起，消逝不见。

很久的沉默后，天人法相道：“超脱以后，还是姜望。”

他坐在那边，定身垂眸，仿佛能够永久坐镇，真是虔诚的求道者，竭诚的传道人——

天人法相道：“既已具名，当已觉知。此佛经之所述。师太居名寺，照青灯，颂典范，不该不识，不该有惑。”

但谁又能说，这不是求道呢？

十二瓣，幻光无穷，一时满天。

被重重封闭，向来不准人摸索的天马原，飘下一场光辉的血雨。

他的名字，叫殷孝恒。

“你的道不在这里。”天人法相只说：“足下洗月庵门人，道在梵经中。畴昔寂静劫时，无上定光如来。”

天宫外有适时的钟响。

钟玄胤手中词讼一抖，在书柬上刻错了一痕，这一支都要重来。但他已是顾不得。一场新的风暴正在出世，即将囊括。本日天宫求道者，谁能置身事外，又或者说，多少人早在此中？

但玉真固执地抬起那栖指莲，持续问：“现在还是芸芸众生，如果超脱呢？”

该结束了。这场问道！

坐在“第五”的夜阑儿，并不看姜望一眼，重新到尾都侧看着玉真的侧脸。脸上并不带着平时那种完美的神采，而是略出缺憾的感喟——玉真啊玉真，为何偏入洗月庵呢？

但她还是来了。

是啊，哪瓣花开是她愿？

卢公享已经死了三十二年。

不止是他。

“我很失礼，但我很复苏，我晓得我要甚么，我看得清我的心。”玉真这时候反而安静了，只是看着他：“姜君，你不会失态，但你能面对你的心吗？”

朝闻道天宫之主，走到了本身的蒲团前，渐渐地坐下了。

千头万绪难为言！

这一天朝闻道天宫开启，镇河真君以天人法相坐镇天宫，传道天下，宫中三十六座，座无虚席。这一天楚国熊咨度出狱，一个叫梵师觉的和尚，受敕为大楚国师，而楚天子熊稷，在皇极殿里展开了最后一轮大洗濯。

一名曾令无数敌手胆裂、叫诸方避退的将军，被人杀死在这里。

天人法相泯情淡绪，张了张嘴：“下一个——”

甚么都懂的玉真却问道：“莲开十二瓣，君六相，贫尼四周。却问姜君，哪一瓣、哪一相、哪一面，能不异，是真我？”

但他唯独没说，他是否有惑。

范家的屋檐太沉重，他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但偶尔想要出来透透气。

道历三九三零年三月初三，必定是个铭记在史乘上的日子。

……

“姜君！”玉真低唤了一声，但毕竟没叫那些情感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