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血色远征（三十）[第1页/共2页]

那一刻，时候仿佛真的凝固了，往昔南京大搏斗那一幕幕惨绝人寰的画面如澎湃潮流般在他脑海中澎湃闪现。那血腥的场景，街头巷尾堆满的尸身，四周飞溅的鲜血；那痛苦的呼喊，同胞们在日军铁蹄下的惨叫、要求，仿佛就在耳边回荡，声声泣血。江风吼怒着，如同一万只恶鬼在同时哀号，那凄厉的声音似在为那些逝去的生命鸣不平，又似在向人间诉说着那段暗中汗青的无尽哀思。

方才还能瞧见惨白月光勉强穿透云层，给江面铺上一层银灰薄纱的夜空，眨眼间便风云变色，仿若天下末日的前奏已然奏响。墨色的乌云像是被一股躲藏于暗中深渊的奥秘力量差遣，自四周八方如澎湃潮流般奔腾会聚。它们相互排挤、堆叠，在天空中构成了一幅扭曲而压抑的画卷，好似一只无形却澎湃的巨手，以摧枯拉朽之势，眨眼间便将那最后一丝微小月光完整吞噬。顷刻间，全部六合仿若被一只庞大的黑手刹时覆盖，堕入了浓稠如墨的暗中当中，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吼怒的风声与即将到来的未知惊骇在氛围中满盈。

王越在一旁，被雨水恍惚了视野，面前的天下一片昏黄。他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水珠四溅，下认识地摸向腰间。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枚从南京带出来的怀表时，心脏猛地一缩，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颤抖着取出怀表，借着绿火那微小而诡异的亮光，只见表盘玻璃上呈现了一道狰狞的裂缝，如同一条蜿蜒的伤疤，横亘在表盘之上，而那裂缝刚好将 “12:13” 这个数字无情地钉死在永久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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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诡异的绿火腾地燃烧起来，那火焰在乌黑的夜幕与滂湃的暴雨中摇摆不定，仿佛随时都会被风雨毁灭，却又固执地闪动着，披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幽光，将四周的统统都映照得扭曲变形。跟着火焰的残虐，刺鼻的浓烟袅袅升起，那股气味异化着蝙蝠尸身腐臭的气味与燃烧时产生的焦糊味，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人们的咽喉，满盈在氛围中，让人闻之欲呕，却又没法逃离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王越紧咬着牙，腮帮子因用力而高高鼓起，牙龈排泄血丝，与雨水异化在一起，顺着嘴角缓缓滑落。他猛地回身，眼神中闪过一丝断交，毫不踌躇地抓起家边那把早已沾满鲜血、历经无数烽火浸礼的工兵铲。他双脚用力踩进泥泞不堪的地盘，泥水溅起，浸湿了他的裤脚，他却浑然不觉。他稳住身形，双腿如同扎根在大地的苍松，果断而不成摆荡。他的双眼瞪得滚圆，眼中尽是断交与气愤，仿佛要将这人间统统的不公与险恶都用这双眼睛看破、碾碎。在暴风暴雨中，他挥完工兵铲，每一下都用尽了满身的力量，仿佛要将心中积存已久的悲忿与复仇的决计一同刻进这片地盘。他在岸边的泥地上奋力刻下八个字：“以血涤江，以毒攻毒。” 每一笔每一划都刻得那么用力，那么深切，仿佛要让这八个字成为他们对抗险恶、保护公理的永久誓词，在这风雨飘摇、危急四伏的时候，收回最为振聋发聩的号令，向侵犯者宣布他们毫不平服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