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访筹算畅游智佳国 观艳妆闲步女儿乡[第4页/共6页]

多九公偷偷地朝中间指了指，说道：“唐兄，你看阿谁拿着针线做鞋的中大哥妇人，那莫非不是妇人吗？”唐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有一户浅显人家，门里坐着一其中年妇人，一头乌黑的头发，被油搽得雪亮，的确能滑倒苍蝇。她头上梳着一个盘龙鬏儿，鬓角中间插着很多珠翠，光彩夺目，让人眼睛都花了。耳朵上戴着八宝金环，身上穿戴一件玫瑰紫色的长衫，上面穿戴翠绿色的裙子，裙子上面暴露一双小小的弓足，穿戴一双大红的绣鞋，只要三寸长。她伸出一双洁白如玉的手，十指尖尖的，正在那边绣花。一双敞亮的眼睛，两道弯弯的蛾眉，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再往她嘴上一看，竟然长着一部髯毛，还是个络腮胡子。唐敖看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妇人停动手中的针线，瞪着唐敖大声喊道：“你这个妇人，是不是在笑我？”她的声音又老又粗，像破锣一样，把唐敖吓了一跳，赶紧拉着多九公往前跑。那妇人还在前面大声骂道：“你脸上长着髯毛，明显是个妇人，却穿衣戴帽，冒充男人。你也不看看这里男女稠浊的！你大要上说是偷看妇女，实在是想看男人吧。你这个不知耻辱的东西！你去照照镜子，连本身本来的模样都忘了！你这个蹄子，也不感觉害臊！你明天幸亏碰到了老娘，如果碰到别人，把你当作男人偷看妇女，只怕要把你打得半死！”

林之洋兴趣勃勃，接着说道：“拿了这么多赠物，我更来劲了，还想接着猜呢。叨教仆人，‘游方僧’打《孟子》里的四个字，是不是‘到处化缘’？”世人一听，顿时哄堂大笑起来。唐敖羞得满脸通红，赶快说道：“这是我的朋友用心打趣的。叨教仆人，是不是‘所过者化’呢？”灯谜仆人点头道：“恰是。”随即便把赠物送了过来。多九公在一旁悄悄抱怨林之洋，心想：“林兄书读得不熟，问问我们也好啊，何必这么心急呢？”

唐敖说道：“九公，你看这些拔了髯毛的妇人，脸上的须孔还在，倒也别有一番模样。但她们人中、下巴上的髯毛都被拔得一干二净，真是寸草不留，的确落空了本来的脸孔，得给她们起个别致的名字才行。”多九公想了想，说道：“我记得《论语》里有句‘豺狼之鞟’，她们人中、下巴的髯毛都拔得光光的，要不就叫‘人鞟’吧。”唐敖笑道：“鞟是指皮去掉毛的意义。这‘人鞟’两个字还挺贴切的。”多九公又说道：“我刚才看到几个有髯毛的妇人，她们的髯毛像银针一样，却用药把它染黑了，脸上还模糊有墨痕，人中、下巴都被涂得落空了本来的模样。唐兄你也给她们起个别致的名字吧。”唐敖思考了一下，说道：“我记得卫夫人讲究书法，曾有‘墨猪’的说法。她们既然是用墨涂的，那不如就叫‘墨猪’吧。”多九公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唐兄这个名字不但奇特，还很合适‘墨’字和‘猪’字的神韵呢。”两人一边谈笑着，一边又到各处玩耍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