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俏平儿情掩虾须镯 勇晴雯病补雀金裘[第8页/共10页]

贾母点头感喟道：“我固然疼她，可又担忧她太聪明了一定是功德。” 凤姐赶快笑着说：“老祖宗这话可就说错了。世人都说太聪明聪明的人，恐怕活不长。世人这么说，大师都信，唯独老祖宗不该这么说，也不该信。老祖宗可比我聪明聪明十倍，现在不也福寿双全吗？说不定我今后还能赛过老祖宗呢！等我活个一千岁，等老祖宗归西了，我才走呢。” 贾母笑着说：“如果世人都死了，就剩我们两个老妖精，那另有甚么意义。” 这话逗得大师都笑了。

宝玉在一旁，一会儿问：“喝点热水不？” 一会儿又说：“歇一歇吧。” 一会儿又拿一件灰鼠大氅给她披在背上，一会儿又让人拿个拐枕给她靠着。把晴雯急得恳求道：“小祖宗！你从速睡吧。再熬上半夜，明天眼睛熬坏了，可如何办！” 宝玉见她焦急，只好胡乱躺下，可还是睡不着。

这边晴雯吃了药，病情还是没有好转，急得痛骂大夫，说：“就晓得骗钱，一剂好药都不给人吃。” 麝月笑着劝她说：“你太心急了，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又不是太上老君的灵药，哪有那么灵的药！你放心静养几天，天然就好了。你越急，病好得越慢。” 晴雯又骂小丫头们：“都跑到哪儿去了！看我病了，都大胆地跑没影了。等我明天好了，一个一个地清算你们！” 吓得小丫头篆儿赶快出去问：“女人有甚么叮咛？” 晴雯说：“其别人都死光了，就剩你了？”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湘云笑着问：“哪个本国美人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和香菱来了。世人笑着说：“人还没见到，先听到声音了。” 宝琴等人赶紧让座，接着把刚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湘云笑着说：“快念来听听。” 宝琴便念叨：

那媳妇听了，无话可说，也不敢久留，只好气呼呼地带着坠儿走了。宋妈妈赶快说：“难怪你这当嫂子的不懂端方，你女儿在这屋里这么久，临走的时候，也该给女人们磕个头。没有别的谢礼 —— 就算有，她们也不奇怪 —— 不过磕个头，表表情意。如何能说走就走呢？” 坠儿听了，只好回身出去，给晴雯和麝月磕了两个头，又去找秋纹等人。可她们都不睬会坠儿。那媳妇唉声感喟，不敢多说甚么，满心痛恨地分开了。

晴雯说：“不消你这么婆婆妈妈的，我内心稀有。” 一边说，一边坐起来，挽了挽头发，披上衣服。她只感觉头重脚轻，满眼金星直冒，实在有些支撑不住。可如果不做，又怕宝玉焦急，只能咬着牙，狠命对峙。她让麝月帮手拈线。晴雯先拿一根孔雀金线比了比，笑着说：“这色彩固然不太像，不过补上应当也不太较着。” 宝玉说：“如许就很好了，上哪儿再去找俄罗斯的裁缝呢。” 晴雯先把褂子的里子拆开，用一个茶杯口大小的竹弓，紧紧地钉在后背，再用金刀把破口的四边刮得疏松，然后用针穿了两条线，分出经纬，像边界那样，先织出根柢，再遵循衣服本来的纹路来回织补。织补几针，就停下来看看，再织补几针，又细心打量一番。无法她头晕目炫，气喘吁吁，身材衰弱，补不上三五针，就得趴在枕头上歇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