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那些事51《飞来峰》[第1页/共2页]

那年开春，杭州发作鼠疫，棺材铺的老板笑得合不拢嘴。济颠师父却带着我挨家挨户送药，用的竟是他从灵隐寺香灰里提炼的"济公丹"。有个卖炊饼的王老夫病得只剩一口气，吃了药后竟能下床劈柴，逢人便说济公活佛显灵。

布羽士气得满脸通红，叽里咕噜说了一串洋文。济颠师父从怀里取出个放大镜，对准十字架上的铁钉："这位洋师父，您这十字架用的但是波斯的陨铁？贫僧前日刚帮姑苏知府铸了口宝剑，用的就是同一种质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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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晒经日，灵隐寺来了个西洋布羽士。他穿戴黑袍，鼻梁上架着水晶眼镜，身后跟着四个抬着十字架的侍从。济颠师父俄然冲畴昔，把十字架上的耶稣像摸了个遍："这洋菩萨长得倒俊，就是穿得太少，把稳着凉。"

布羽士大惊失容，厥后才晓得他带来的十字架确切是用波斯陨铁打造的。乾隆爷传闻此过后，特命和珅送来御赐金牌，却被济颠师父拿去当铺换了三坛女儿红。

"小木头，接着！"他抛来个油纸包，翻开竟是半只叫花鸡。鸡肉混着泥土香，裹着荷叶的暗香。我刚要啃，却见他从怀里取出个青花瓷瓶，倒出颗金灿灿的药丸："把这化在井水里，能解杭州城的鼠疫。"

嘉庆元年正月，太上皇乾隆驾崩。灵隐寺设了三天三夜的水陆法会，济颠师父却躲在后厨偷吃供果。我劝他去给太上皇诵经，他却把供果核吐在功德箱里："存亡有命，诵经不如吃桃。"

是夜，月蚀骤现。济颠师父俄然指着西湖惊呼："快看！"但见湖水中闪现出灵鹫峰的倒影，峰顶舍利子放射出七彩佛光。无数金龟从湖底浮出，驮着经卷朝灵隐寺游来。

十年后，我带着灵隐寺的僧众重修藏经洞。在山腹深处，发明了济颠师父的肉身坐化像。他左手握着半块烧饼，右手持着那把破葵扇，神态宁静如睡。石像前的供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从波斯、天竺、暹罗等地带回的奇珍奇宝。

杭州城的雪老是来得猝不及防。乾隆五十五年腊月廿三，我正在冷泉亭边扫雪，忽听得西湖冰面传来"咔嚓"脆响。昂首望去，只见济颠师父踩着冰面蹦跶，破草鞋在冰碴子上留下歪歪扭扭的足迹。

知府接过玉珏，只见后背刻着"云林禅寺"四个小篆。济颠师父又取出张黄绫圣旨："这是高宗纯天子御笔，说飞来峰永久归属灵隐寺。"本来当年乾隆爷固然气恼济颠，却也佩服他的佛法，特地留下密旨庇护灵隐寺。

客岁我带着弟子重游天竺，在菩提伽耶的石窟中见到了那尊济公罗汉像。石像的底座上，用汉文和梵文刻着同一句话："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弟子们都赞叹石像与济颠师父面貌无异，只要我晓得，石像的眼角多了颗泪痣——那是济颠师父圆寂前，为杭州城最后一个鼠疫患者落泪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