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那些事9《转运汉巧遇洞庭红》[第1页/共4页]

回到姑苏时，正值中秋。文若虚雇了辆马车，载着龟壳和银币往家赶。路过南濠街时，闻声有人喊："波斯贩子高价收买奇珍奇宝！"

船行至黑水洋时，遭受了风暴。巨浪如山，将"泰兴号"掀得东倒西歪。文若虚死死抱住桅杆，听着船工们的哭喊声，觉得必死无疑。

文若虚点头："不了，我想多留些钱给母亲治病。"

"洞庭红橘子。"文若虚喘着气，"我传闻暹罗国不产此物，或许能卖个好代价。"

二更天时，文若虚背着个麻袋来到船埠。月光下，"泰兴号"的船工正在往舱里装货，有瓷器、丝绸，另有整箱的姑苏折扇。张七郎迎上来，瞥见他麻袋里的东西，皱起眉头："你带这东西做甚么？"

"我说甚么来着？"张七郎在一旁感喟，"快扔了吧，别熏坏了船舱。"

第五章 序幕

文若虚浑身一僵，这声音他再熟谙不过。三年前他还是姑苏府驰名的神童，十四岁便中了秀才，与礼部侍郎家的令媛定下婚约。谁料会试落第后连遭厄运，父亲病逝，家道中落，婚约也被一纸休书斩断。

"三文钱一个。"文若虚仓猝应道，手指无认识地摩挲着筐沿。这筐橘子是他寅时就去枫桥船埠候着，从贩运船长那边赊来的。本希冀趁着腐败时节游人多，能赚几个糊口钱，可日头偏西了，才卖出两个。

"当然！"张七郎斩钉截铁地说，"你若不要，我用十两银子买下。"

文若虚举杯称谢："七郎，此次端赖你带我出海......"

"夫人在佛堂......"张福话音未落，文若虚已冲了出来。佛堂里，母亲正跪在蒲团上诵经，鬓角的白发刺得他眼眶发酸。

文若虚想起母亲的病，踌躇半晌，还是摇了点头："七郎，这龟壳我想带归去给母亲治病。"

"你此人如何如许！"阿巧顿脚惊呼。轿帘掀起，暴露一张芙蓉般的脸来，是个二八年纪的小娘子，鬓边别着朵白玉兰，眉梢眼角带着三分娇嗔："清平巷文家的公子，沦落到当街强卖烂橘子了？"

"阿巧，如何还不返来？"轿帘里传来轻柔的呼喊。小女人应了声，抓起两个橘子就要走。文若虚情急之下伸手去拦，却碰翻了竹筐。红橘骨碌碌滚向河边，有几个掉进了水里。

张七郎有些绝望，但还是帮他将龟壳抬上了临时搭建的木筏。三天后，他们被路过的福建商船救起。

正说着，仆人来报："孟府派人送来贺礼。"

"快把货色搬下来！"张七郎批示船工卸货。文若虚想起本身的橘子，仓猝钻进底舱。麻袋翻开的刹时，他傻眼了——橘子大多烂成了糊状，只要最上层的十几个勉强还能看。

张七郎却盯着龟壳，眼睛发亮："这但是宝贝！我曾听波斯贩子说，千年龟甲能治百病，还能避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