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梅坞诗劫(下)[第1页/共2页]
守祠老仆站在梅树下,望着陆九渊清算行囊的身影,从怀中取出《破阵谣》残页:“双生初劫,始于诗,困于绣,成于商。”残页上的笔迹正在窜改,“梅坞”二字垂垂淡去,浮出“山塘”“上海”等地名。他看向柳如烟鬓边的银鳞,晓得这一劫,不过是双生魂在凡人间界的第一片波纹。
梅坞的雪,在他回身时悄悄熔化,暴露碑基处新长的茶芽,每片叶尖都缀着银鳞,像极了柳如烟目送他分开时,眼中未落下的泪。而千里以外的姑苏,沈青禾的绣绷俄然断裂,银线飞出窗外,朝着龙井方向织成蝶形光桥——双生魂的第二劫,即将在绣针与茶篓的碰撞中,正式拉开商海浮沉的序幕。
“此诗当刻碑梅坞。”柳祭酒话音未落,梅枝上的二十四片银蝶绣鳞同时振翅,绕着陆九渊飞出“双生归位”的轨迹。围观学子惊呼,却见少年右肩的茶渍胎记在阳光下明灭,竟与空中蝶影构成真假双生之态。柳如烟站在父切身侧,手中新绣的蝶形帕子俄然排泄血珠,帕角绣着的“九”字,恰是陆九渊名字的起笔。
梅坞诗会的终评在惊蛰后第七日,柳祭酒站在古梅下,手中握着陆九渊的《龙井二十四香》,目光落在末篇《大寒》的尾句:“雪压茶根根愈壮,待春破雪吐新芽”——墨迹未干处,竟模糊透出五显祠地宫砖墙上的符文微光。他的指尖划过“新芽”二字,青铜茶针俄然在袖中发烫,针尾“显”字与陆九渊诗稿上的蝶形茶渍重合。
姑苏山塘街,沈青禾趴在绣绷上打盹,指尖的顶针俄然滑落,在《双生蝶梦图》上划出倾斜的线。她揉揉眼睛,发明绣品上的银蝶竟都转向杭州方向,蝶翼上凝着藐小的水珠,像是从梅坞飘来的春雪。无常绣娘站在门口,望着绣品轻叹:“二十四鳞已动其三,龙井的茶仙,该闻声绣绷的呼喊了。”
刻碑当日,陆九渊握着刻刀的手俄然颤栗——碑石采自龙井后山,石心竟天然嵌着片银蝶鳞甲,与他修补《茶神赋》时用的血珠遥相照应。当“见龙在田”四字刻至第三笔,石粉飞溅处,他俄然瞥见宿世场景:五显祠的碑廊下,穿月白绣裙的少女正用银剪修裁绣绷,每道剪裁线都对应着他现在的刻刀轨迹。
“九渊兄!”柳如烟的呼喊打断幻象,她提着食盒走来,盒中是新制的龙井酥,酥皮上印着的蝶形,与陆九渊掌心的纹路分毫不差。两人指尖在递食盒时相触,胎记同时发烫,碑石上的银鳞俄然飞起,落在柳如烟鬓边,化作与沈青禾后颈不异的银蝶胎发模样。
“明日我便要回龙井村了。”陆九渊低头擦拭刻刀,刀刃映出柳如烟突然失落的神情,“家中茶寮要制明前茶,祖父说本年的茶青有异,叶芽上竟带着银斑。”他没说的是,昨夜守祠老仆曾偷偷塞给他半片茶晶,晶面上闪现的,恰是姑苏山塘街绣庄的匾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