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纸烛照魂.牡丹烬香[第1页/共2页]
中元夜,破祠堂的纸灯笼在穿堂风里晃成一串游魂。柳如是水袖轻扬,正唱到《牡丹亭》“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手中纸新郎的指尖俄然排泄胭脂色,比她唇上的“绛珠红”还要浓三分。台下观礼的“来宾”满是纸扎人,现在眼窝齐齐转向她,浮泛的纸皮里竟传来低低的抽泣。
“停——”班主的惊堂木拍在供桌上,震落半碗冷茶。柳如是瞥见本身水袖上绣的白牡丹正在渗血,花瓣纹路竟与纸新郎胸口的补丁分毫不差——那是今早她亲手缝的,原觉得是梨园旧物,现在却像活物般在月光下伸展根须。
“该上路了。”陆九渊望着垂垂透明的灵魂,茶盏在梅枝间划出银弧,“明日我便让梨园在梅树下唱三日《牡丹亭》,你们的骨殖,自会在茶香里重归同穴。”柳如是看动手中的牡丹坠,俄然发明坠子内侧刻着半首诗——恰是她宿世绣在甲胄里的情诗,后半首现在正闪现在帕子的茶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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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宿世是你的绣娘。”她望着垂垂显形的将军灵魂,甲胄上的牡丹恰是她当年偷绣的,“你说等打完败仗,便在梅树下盖茶寮,用军功换我半幅绣样……”话音未落,新娘灵魂已泣着扑来,她的婚裙残片上,绣的恰是柳如是帕子上的并蒂牡丹。
“先生,这卦象……”班主递来的陶碗里,茶渣堆成倾斜的墓碑,独一立着的茶梗如断剑插在中心,恰是“先阳下一阴”的凶象。陆九渊指尖抚过碗沿,忽有墨婢女混着纸钱灰扑进鼻腔——这不是人间香火,而是坟头老梅吸了百年代光变成的精魄。
拜堂毕,两簇鬼火垂垂合为一体。将军解下佩剑,将剑柄上的牡丹坠递给柳如是:“当年战死前,我咬破指尖在帕子上染了茶渍,原想作往生信物……”话未说完,整座坟场的梅树俄然齐鸣,花瓣如红雪落满三人衣衿,陆九渊的茶盏里,“胭脂普洱”竟变成了清澈的茶汤,映着玉轮里模糊的茶寮虚影。
“别怕,他抓的是宿世的红线。”陆九渊踏月而来,茶盏在腰间鸣如佩玉。他望着纸人胸口的牡丹补丁,俄然想起三年前在茶神谷见过的往生符——绣着并蒂牡丹的帕子,边沿总染着茶渍,恰是恋人灵魂相认的信物。
陆九渊取出茶盏,注入“胭脂普洱”。茶汤在月光下先是墨红,遇风后竟化作红绸,绕着两棵老梅树织成喜帐。“当年你们合葬时,家人在棺木间种了忘忧草,却不知情丝比草根更韧。”他指尖在盏沿画卦,茶雾俄然凝成凤冠霞帔,落在柳如是肩头,“本日便借这戏文,圆了你们未竟的拜堂。”
“一拜六合——”柳如是的唱词混着茶香散入夜风,断碑上的青苔俄然褪去,暴露底下恍惚的“陈柳同穴”四字。纸新郎与纸新娘在茶雾中跪下时,她瞥见本身帕子上的往生符完整显形,而陆九渊的茶盏里,正浮着两尾交缠的银鱼,恰是宿世她绣在婚服暗纹里的吉利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