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镜碎茶香．自照婵娟[第1页/共2页]

半夜的戏台上，月光碎成千万片银鳞。柳如是水袖刚舞到“破镜重圆”的尾段，三尺青铜镜俄然收回裂帛之声，镜面排泄的黑雾里，无数惨白的手正撕扯着伶人们的影子——那是镜妖吸干的精魄，现在正化作绕梁的怨歌，唱着百年前未竟的《白头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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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晌午，柳如是卸去戏妆，帕子上的牡丹纹竟淡成茶渍，却在中心显出个“自”字。她摸着镜妖留下的镜片，发明每片都能照见本身眼底的光，比任何胭脂都更亮。远处传来陆九渊的茶盏轻响，混着苏明月的笑声，竟像是给这场破镜戏码，添了曲最动听的尾奏。

晨雾漫进戏台时，陆九渊的茶盏里浮着片镜片。茶汤闲逛间，镜中竟映出苏明月在“笑信居”煎药的模样，药香混着茶香，在镜面上聚成双生蝶的虚影。他俄然明白，镜妖的破裂，亦是柳如是的破茧——就像戏文里的杜丽娘，终要本身踏出梦境，才气遇见真正的春季。

“看清楚了！”她舞至镜前，水袖扫过青铜镜，“他若爱你，便不会让你在碎镜里等成妖；他若不爱，你便是等碎千面镜，也照不暖薄幸人的心。”镜妖的尖啸俄然转低，黑雾中浮出无数影象碎片：少女为负心汉绣鞋时被剪碎的绸缎，镜中映着他回身时玉佩的寒光，另有百年间路过戏台的无数个“他”，都成了镜妖眼中的幻影。

最后一片镜片落地时，戏台上的黑雾散尽。柳如是瞥见，那些被吸干的精魄正化作萤火虫，绕着她的水袖飞舞，每只萤虫的尾部都缀着极小的茶芽——那是镜妖用百年执念变成的至心，现在终究蜕成护花的春泥。

“本来，我等的不是他转头……”镜妖的声音终究化作感喟，镜片在月光下纷繁扬扬地碎落，“是等本身学会——”柳如是接住一片镜片，镜中本身的笑靥比任何时候都清澈，“学会爱本身，赛过等别人爱你。”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戏台的飞檐，柳如是俄然晓得，所谓“宝镜团聚”，向来不是等别人来拼合碎片，而是本身学会在裂缝里，种出照见至心的茶。就像镜妖碎成的千万片，每一片都映着她的笑，每一片都在说：你看，此人间的光，原是本身给的。

柳如是俄然明白，这镜妖的执念，与本身对陆九渊的情素竟有三分类似——总觉得至心要靠别人来美满，却忘了镜中之人，本就是完整的玉轮。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帕子的牡丹纹上，水袖一甩，竟将本身的影子与镜妖的黑雾绞成蝶形。

柳如是俄然笑了，这一笑惊飞了萤虫，却让掌心的镜片收回虹光。她想起本身帕子上的牡丹纹，本就是用本身的血绣的，就像镜妖的存在，本就是少女对本身的孤负。“先生可知，”她甩开水袖，戏台上的青铜镜已化作满地星子，“我此后要唱新戏了，就叫《镜中婵娟》——唱那碎镜里的女人，如何本身捡起碎片，拼成比满月更美的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