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月色清明·茶雾破晓[第1页/共3页]

陆九渊昂首，瞥见沈青禾正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红梅剑指着东边初升的太阳，苏明月在替她清算被风吹乱的鬓发，而远处的村庄已飘起炊烟，混着新茶的暗香。他俄然笑了，茶担上的铜铃在山风中响起《凤求凰》的调子：“那里有茶香，那里便是下一站——毕竟，此人间最妙的卦象，向来不是算出来的，是走出来的。”

三阴绝阵的最后一道阴云在拂晓前消逝时，陆九渊的茶担正碾过刻着“存亡”二字的塔砖。砖面俄然崩裂，涌出的不是阴火，而是带着晨露的茶香——那是被弹压千年的茶田精魄，现在正顺着他茶篓的裂缝，在废墟上织就新绿。

四人在断墙处歇脚时，苏明月从袖中取出半卷焦黑的《茶经》——那是从财产殿的灰烬里抢救出的，页脚还留着她宿世的讲明。“你看这‘其水，用山川上，江水中，井水下’，”她指尖划过被阴火灼焦的笔迹，“现在该添一句‘其心，用清者明，浊者迷，善者生’。”

山风掠过，将他的话散在满山新绿里。茶篓里的破阵茶俄然悄悄颤抖，像是应和，又像是在催促——催促他们快些赶路，去遇见下一场茶雾与月光的相逢，去续写比任何卦辞都更动听的、关于至心与救赎的传说。而三阴绝阵的废墟上，那株由三人精魄与他茶魂共铸的茶树，正开出第一朵花，花瓣上凝着的晨露，映着四个垂垂远去的身影，像极了被茶香泡软的、永不退色的腐败月色。

柳如是笑着替孩子别上朵茶花，指尖的茶纹在晨光中一闪：“会呀，等你学会用至心泡茶，布里的仙女就会顺着茶香，来喝你煮的茶啦。”她说话时，帕子上的“十二时茶图”俄然动了动，申时的“晒青”小人儿竟挥了挥衣袖，惹得孩童咯咯直笑。

柳如是俄然轻呼，指着沈青禾的剑鞘。那边不知何时爬满了藐小的茶藤，恰是从存亡塔的帕子上伸展而来，藤尖开着米粒大的“朱砂盏”，映着沈青禾红衣如血，竟比戏台上的旦角还要明艳三分。“这是茶魂认主呢。”陆九渊替她拂开藤蔓，指尖掠过剑鞘上的红梅纹，想起在姻缘阁瞥见的九世循环，每一世她的剑，都在为他的茶而挥。

沈青禾正要辩驳，却被柳如是拉停止段。帕子上的茶纹俄然化作丝带，缠住她剑穗的焦边，悄悄一绕，竟织出了红梅与茶瓣交叉的纹样。“如许便好，”柳如是轻笑，“焦痕如茶梗，亦是剑穗的滋味。”

行至山半腰时，陆九渊俄然立足，取出在存亡塔捡到的半片戏文。那上面的“永失所爱”四字已被茶渍染透，竟闪现出底下他千年前刻的小字：“茶魂在，爱便在，何必借戏文说重新。”他顺手将纸片抛向山涧，却见纸页化作茶蝶，追着前头红衣翻卷的沈青禾，垂垂融入漫天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