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揉雪成珠:铁掌翻覆须弥山[第1页/共3页]
“陆先生谈笑了,”她低头捡起狼毫,笔尖在帐本空缺处画出个“空”字,“小的不过是个账房,只懂算茶钱,哪懂甚么星图……”话未说完,窗外俄然传来沈青禾的马蹄声,她的青呢小轿上已换了新的轿帘,绣着的不再是恶蛟,而是乘风破浪的茶船。
“柳先生,”陆观海俄然回身,望向正在假装清算账册的柳如是,“你帐本上的‘茶船星图’,比沈家家传的海图多了三处暗礁——但是三百年前随我出海时记下的?”后者手中狼毫“当啷”落地,墨渍在帐本上晕开,竟闪现出半幅龙纹茶盏的表面。
柳如是昂首,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俄然想起昨夜在配房作画的场景:笔尖刚触到宣纸,龙首竟在茶盏上展开眼睛,瞳人里倒映着西坪镇的茶山,恰是三百年前她最后一次见到赤须龙时的模样。现在茶寮的风掀起她的瓜皮帽,暴露鬓角的玉簪——那是她宿世为赤须龙刻盏时,用龙鳞碎片磨成的。
陆观海点头,指尖在茶珠上轻叩,万千茶珠俄然飞起,在天井聚成船队虚影,船帆上绣着的恰是“紧结观音”的茶纹。“奉告东印度公司,”他的声音混着茶香,“西坪的茶,只装能让茶香漂洋过海的船,不装载着锁链的筏。”
远处海面,毒龙尊者的血帆大船正绕过暗礁,船上载着的,是足以让全部西坪镇停业的假茶。他望动手中的“紧结观音”仿造品,俄然收回尖笑——那些茶珠大要的六字真言虽像,却缺了最关头的一笔“舍”,正如陆观海不晓得,他改进的包揉工艺,每粒茶珠里都藏着他宿世斩下的恶蛟鳞片,只等海运时借海水激活,重现当年的血劫。
异变突生。村口传来铜锣巨响,十八名茶霸抬着染血的“禁卖令”突入茶寮,木牌上的恶蛟印信还滴着松脂。为首者腰间挂着沈家旧年的茶引,却在瞥见竹筛里的“紧结观音”时,瞳孔骤缩如针——茶珠大要的六字真言,竟与他后颈的血咒一模一样。
当第一缕茶香穿透晨雾时,刺桐港的船埠上,东印度公司的贩子俄然发明,他们带来的假茶箱上,竟爬满了铁观音藤蔓,藤蔓上开着的小白花,每朵都含着半滴露水,映着六个若隐若现的梵笔墨——那是人间的茶,对海上恶蛟的第一次宣战。
“看好了,揉茶如揉心。”他俄然开口,惊得正在扫落叶的柳如是手一抖,扫帚尖在地上划出个倾斜的“观”字。只见陆观海双掌如抱太极,竹匾在胸前扭转如飞轮,茶青在离心力感化下聚成茶球,他指尖俄然排泄金血,在茶球大要绘出六字真言,每笔都带着风雷之声。
茶农们围在坊外,看着那团青绿色的茶球在他掌心不竭收缩,终究竟凝成拇指大的颗粒,落地时收回玉珠相撞的清响。“紧结观音”——柳如是俄然想起族谱里记录的上古茶技,传说唯有茶神降世才气重现,现在却在这陈旧的揉茶坊里,被陆观海用金血与汗水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