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鳞痕化露[第1页/共2页]

拂晓的第一缕光刺破海面时，南海之渊的深处，一株由魂鳞与茶线交叉的茶树正在发展。它的根须缠着赤须龙的残剑，枝叶托着恶蛟的泪珍珠，每片新叶的头绪都是“护民”二字的解构——左边是手捧茶盏的凡人，右边是解下鳞甲的神明。

“当年我怕落空神的严肃，便用杀业铸鳞甲，”他望着本身逐步透明的鳞片，“可真正的护民，该如茶般……”话未说完，恶蛟魂茧俄然崩开，苏明月坠落的身影穿过他的伤痕，竟让龙鳞裂缝中长出茶树嫩芽，枝头挂着的，恰是威廉百年前未寄出的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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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蛟的泪在此时落下。那不是腥臭的黑血，而是珍珠般的金露，每滴都映着泉州港的晨光——少年威廉第一次瞥见华人茶商分茶给洋人海员，茶汤在瓷碗里晃出的，恰是陆观海现在眼中的和顺。金露融入苏明月的眉心，她腕间的茶晶坠子俄然发作出强光，将长夜梦境照成透明的茶汤。

陆观海握住她的手，发明本身的鳞片正在减退，取而代之的，是苏明月茶线留下的金纹。远处，恶蛟的灵魂已化作透明的青蚨，翅膀上驮着统统被净化的影象，朝着影象深海的裂缝飞去，裂缝那头，恰是净水岩的“出米石”，石缝里排泄的茶汤，正为返来的灵魂煮着新茶。

“李白曾写‘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离’，”苏明月望着垂垂散去的长夜，掌心躺着恶蛟泪化的珍珠，“现在我们以血为茶，以泪作引，倒比诗仙更多了分煮海为茶的痴狂。”她话音未落，珍珠俄然裂开，飞出当年沉海的茶商冤魂，他们手中捧着的，恰是陆观海卸下的鳞甲化作的茶种。

经此一役，陆观海终究明白：真正的渡厄从不是居高临下的救赎，而是像苏明月那样，甘心沉入深海，用茶线补缀每道被曲解的伤痕；像恶蛟的泪，将百年戾气化作珍珠，供人间串成照亮归程的灯。而贰心口的鳞痕，今后成了最和顺的印记——那是神佛走下神坛时，与人间炊火相撞的伤口，终将在茶汤的浸润中，长成供众生攀爬的茶树。

深海底部的魂茧在震颤。恶蛟的灵魂伸直成半透明的青蛟，缠绕着苏明月的手腕，鳞片间卡着的，恰是当年斩蛟剑崩落的残刃。陆观海伸手触碰，却见魂茧大要浮出本身的倒影——赤须龙甲胄在身，剑穗上滴着的不是血而是茶，护民的光映在恶蛟眼中，却成了永不燃烧的焚身之火。

李白若见此景，定当挥毫题壁：“鳞痕化露润茶根，碧海彼苍共一魂。渡厄何必三尺剑，半盏清茗照归人！”而这阕茶魂之诗，终将跟着南海的季风，飘向西坪镇的茶田，奉告统统种茶人：当神明情愿暴露伤痕，当恶蛟学会流下珍珠，这人间便再无不成渡的劫，因为每片茶叶的伸展，都是一次对众生的昂首，都是一回对执念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