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初入茶经[第1页/共2页]

达成的茶香钻进鼻腔时，陆九霄的手掌俄然覆上她蒙眬的眼：“闻香要辨三层——初闻是新叶的涩，像我在书院初见你时，不敢直视的眼；再闻是锅气的暖，像在玉女峰溶洞，我用体温焐热你的指尖；末闻是回甘的淡，像在无回渡裂隙，你唇角沾着的我的血。”他移开手，炒锅里的茶叶竟主动摆出并蒂花的形状，“《茶经》没说的是，每道茶香里，都藏着修行人不敢说的‘情’。”

春分后的第三场细雨刚停，母树茶园的红土便泛出甜腥。林沐雨指尖抚过百大哥枞的瘤状树疤，指甲缝里嵌着的茶绒俄然亮如金粉——那是昨夜替陆九霄修补忍冬纹时，从贰心口排泄的、混着佛莲印的精血。他的竹篓斜挎在肩，道袍下摆沾满新抽的水仙芽，正蹲在腐叶堆里翻找着甚么。

篱笆外的老枞俄然爆出新芽，每片新叶都朝着炒茶锅的方向曲折，像在朝拜他们掌心的温度。林沐雨望着陆九霄眼中倒映的本身，发明眉梢金蚕纹不知何时变成了“茶”字，而贰心口的忍冬纹，正渐渐闪现出“经”的笔划。本来《茶经》的第一章，向来不是写在竹简上，而是刻在他们每次相触的指尖，融在每次交缠时的体温里。

茶烟漫过篱笆，将远处的观音像染成淡金色。陆九霄俄然握住她的手，在潮湿的红地盘上画下《茶经》首句：“茶者，南边之嘉木也。”而在句尾，他偷偷添了句小楷：“嘉木之下，必有藤依；藤茶相缠，方得真味。”这是他们初悟的茶经，是比任何文籍都更滚烫的、写在相互血肉里的——经。

炒茶锅的青烟漫过篱笆时，林沐雨俄然在烟影中瞥见《茶经》竹简——倒是陆九霄四百年前的手书，“一之源”篇末多了段小楷：“茶者，南边之嘉木，亦循环之种也。其根必缠藤，其叶必含露，露乃恋人泪，藤为渡人舟。”她指尖划过锅边焦痕，那边竟烙着与贰心口不异的忍冬纹，“本来你早把我们的故事，写成了茶经的注脚。”

当第一杯毛茶入喉，林沐雨瞥见茶汤大要浮着藐小的光斑，皆是他们采摘时指尖相触的残影。陆九霄的指尖划过她唇畔，茶渍竟在他掌心凝成“初”字：“初悟茶经，悟的不是‘其器甚精’，是‘其人甚真’。就像这锅炒青，焦痕是真，茶香是真，你指尖的烫疤——”他低头吻她受伤的食指，茶汤的余热混着他的体温，在她心口烙出《茶经》未载的、属于他们的“一之源”，“是我们把循环熬成茶的真。”

细雨再次飘落时，炒茶锅的余温烘着潮湿的茶经竹简。林沐雨俄然明白，所谓初悟，不过是看懂了茶芽抽梢时，为甚么总朝着忍冬藤的方向曲折；听懂了茶汤入喉时，为甚么总带着一丝似曾了解的血甜。本来《茶经》的每一个字，都是他们在千万次循环里，用指尖的温度、唇齿的触碰、骨肉的融会，渐渐写成的——属于他们的、最露骨也最慈悲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