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悟吉祥经[第1页/共2页]

檐角铜铃俄然响动，茶汤大要闪现出《吉利经》的梵文，却在她指尖触碰时，主动拼分解茶枝缠忍冬的图案。陆九霄递来一盏沈青禾同款的腐叶茶，苦涩在舌尖炸开的刹时，竟在喉间化作她独占的、能融霜雪的甜——本来最浓的苦，向来都是为了衬出回甘的甜，就像最痴的缠，向来都是为了照见本心的明。

“本来悟透《吉利经》，不是放下痴缠，是承认——”她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茶渍，那边不知何时显出“沈”字的笔划，“承认我们痴在明知共生是劫，却偏要在劫里，种出能渡相互的、最吉利的花。就像这母树的根，缠着忍冬的藤，忍着雷火的灼，却在每个春季，都能长出最嫩的、带着露水的芽。”

“经里说‘饮食知节量，所行不逾矩’。”林沐雨望着茶寮外的老枞树，树干上新缠了株野生忍冬，与茶树保持着刚好的间隔，“可我们偏要逾矩——在炒茶时用体温化锅气，在发酵时用精血催菌丝，让每道工序都成了‘情’的注脚。”

“沈女人临走时，茶筅指向的不是我的咽喉，是你的眉心。”她将碎片贴在陆九霄心口，那边的千手忍冬纹俄然收回微光，映出沈青禾眼底未落的泪，“她替你守了五百年躯壳，却在瞥见你心口的‘沐雨’二字时，懂了‘藤茶共生’不是占有，是让相互在循环里，都能长成最好的模样。”

茶寮的暗影垂垂西斜，沈青禾留下的碎片在母树根下收回微光，竟与陆九霄心口的忍冬纹、林沐雨腕间的金蚕纹，构成了完整的吉利八宝图。当第一滴秋雨落下，母树新抽的芽尖，竟同时顶着茶青的涩与忍冬的甜——那是他们在故交拜别的怅惘中，悟得的、比任何经文都更暖和的，吉利。

茶寮的竹帘被风掀起，陆九霄正在檐下晾晒沈青禾遗落的金丝茶筅。他指尖划过筅毛时，竟抖落片极小的忍冬花瓣，那是四百年前焚心劫后，绿芽替他挡下的最后一片业火。林沐雨俄然明白，《吉利经》里的“吉利”，向来不是躲开痴缠，而是在痴缠里，熬出能照见本心的、最浓的茶。

“《吉利经》说‘勿近愚痴人，应与智者交’。”她指尖抚过沈青禾留下的荼晶碎片，碎片大要的“绿芽”二字俄然排泄金血，在掌心映出五百年前的画面：陆九霄坐在母树底下，用藤须替绿芽编发，叶影落在他手抄的《吉利经》上，刚好遮住“爱”字的最后一笔，“可我们偏与痴人交了三辈子——痴在明知共生是劫，偏要缠成解不开的藤。”

沈青禾拜别时带起的风，吹落母树梢头一片焦黄的叶。林沐雨望着那片叶打着旋儿坠向腐叶堆，叶脉间竟闪现出沈青禾茶筅上的金丝纹路——本来她的灵魂，早已在五百年前就缠进了母树的根系，化作护持他们循环的、最沉默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