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人间灯火的重量］[第1页/共4页]

他将石化的阿沅抱在怀里，石像的重量比设想中轻，仿佛只是灵山的一块浅显岩石。石缝间排泄的灵气顺着他的掌心流入经脉，带着青草香和溪水的清冷，这是昆仑虚的仙术从未有过的暖和。太阿剑俄然收回清越的鸣响，剑光不再是冰冷的乌黑，而是混着淡淡青色，如同拂晓前的天光。

月升时分，玄玑带着石像踏上归程。剑光掠过灵山时，他瞥见山脚下的百姓举着灯笼，沿着溪流排成蜿蜒的光带。那些光点会聚成河，朝着观星岩的方向流淌，如同给甜睡的山灵编织一条光的毯子。石像胸口的小莲花俄然闪过微光，花瓣上的溪水纹悄悄颤抖，仿佛在回应人间的灯火。

这些微小的灯光，固然看似微不敷道，但当它们会聚在一起时，却构成了一片暖和的陆地。那温和的光芒，仿佛是人们对阿沅的祝贺和祈愿，源源不竭地注入到石像当中。

最后一丝灵力化作细雨，落在玄玑眉间。他俄然想起昆仑虚的文籍里，关于山灵的记录实在另有下半句：“精魄化光者，必成地脉之核，永护一方生灵。”阿沅的身材已化作半人高的石像，发间残留的星核碎片嵌入岩石，在她胸口凝成新的莲花——更小，更暗，却仍然有溪水纹在花瓣间活动。

晨雾漫过昆仑虚，石像垂垂融入观星台的基石。玄玑闭上眼，闻声本身的心跳与山下的灯火同频，与灵山的溪流共振。这一次，他终究晓得，所谓天道循环，向来都不该是孤悬云端的星图，而是落在人间的每一点光，每一声笑，每一次为了保护而破裂的勇气。

在此人间灯火的滋养下，阿沅石像上的裂缝开端缓缓愈合，就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悄悄抚摩着。而石像胸口的那朵小莲花，也在光芒的晖映下，愈发显得灿烂夺目，好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斗。

阿沅感遭到本命灵物被天格星网绞紧的剧痛。莲花每片花瓣都连着她的骨肉，现在赤瓣边沿已呈现焦黑裂缝——那是昆仑净火的灼痕。她俄然想起百年前的冬夜，雪灾阻断山路，山下村庄饿死三小我。当时她刚能化形，跪在雪地里用灵气熔化冰川，指尖的岩石纹路就是那次过分利用力量留下的。当第一缕溪水流入冻裂的麦田时，老族长带着全村人对着山峦叩首，孩子们用冰凌给她编了顶王冠。

玄玑的剑尖垂落寸许。他记得三日前在虎跃涧，瞥见阿沅跪在碎石堆里，用灵力为摔断腿的猎人续接筋脉。当时她发间的微光落在猎人皲裂的手掌上，像给伤口镀了层月光。太阿剑曾在那一刻收回低吟，剑穗上的昆仑玉坠竟沁出水珠——那是他修道百年从未见过的异象。

阿沅回身时，莲花已缩转意口。她发间的银河微光暗了几分，却仍笑着指向山脚下袅袅升起的炊烟：“仙官可闻声？王婆婆在唱催生谣，张家媳妇要分娩了。”远处的竹楼里，衰老的歌声混着柴火香飘来：“灵山雾，溪水长，娃娃落地见晨光……”三日前恰是她用青瓣灵气护住难产的产妇，现在重生儿的哭泣应和着山风，惊起一群栖息在药栏上的蓝尾雀。